是的,他們不能永遠被司馬澄壓抑在見不得光的地方,連同他們的部屬,一起成了不敢公然露麵的老鼠。
葉翔臉上越發苦澀:“其實,我已經倦了,很倦了。找回那片天空,我便不想再用任何人,任何事,來困扼住自己。你呢?”
他最後那句,卻問白天曜的。
白天曜看著一行大雁從空中列隊飛過,不留痕跡,許久才道:“現在談這些,為時過早。先對付了司馬澄再說吧。——李天靖那裏,你和我一起去一次比較妥當。那些朝臣,大多很信任你,卻從不信任我。或許,是因為我來自漠北吧?”
不是因為你來自漠北,而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野心。
葉翔歎息,終究不好直言出口,隻道:“好,我們一起去。隻是我希望此間事了,清容和你,能有個完美的結果。”
“完美的結果……”白天曜有些恍惚,有些茫然,歎息著。
經曆那麼多的慘痛糾葛,他與李清容之間,還可能有完美的存在麼?
葉翔眸中閃過隱憂,終隻是輕輕歎息,無奈歎息。
雖說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可天下比較太多事,已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何況,人心難測,到底是變卻了故人心,還是故人心易變,誰也說不準。
但他想,至少,雲飛飛的心不會變,他的心也不會變,他們可以快樂,簡單地快樂著。
而李天靖那麼大年紀了,經曆過那麼多生死,也早就心如鐵石了。
他心中唯一的一塊柔軟,留給了心愛的外孫女紫蘿公主。
他所有的簡單快樂,也來自紫蘿公主。
他會反了司馬澄,為她的外孫女報仇麼?
荒郊,北周大營,主帥帳篷。
“我很抱歉,因為我連累了紫蘿。”
憔悴而不失風采清華的葉翔向老人疲憊致歉。
而李天靖看來比他還要疲憊。
“我累了。”
李天靖緩緩轉過身,似沒有聽到那個足以令任何老人哀傷到直不起腰來的消息。
“你不打算為你的外孫女報仇麼?她死得很慘。”
白天曜有些殘忍地說:“她眼睛一直睜著,無法相信自己的親哥哥為那麼狠地一劍刺死她。那一劍很深,後心入,前胸出。”
李天靖背脊有輕微的顫抖,但還是道:“我老了,也累了,報仇麼,也力不能及了。隻怨這孩子,命苦……”
白天曜見他說得直白,心下大是失望。正準備再行勸說時,隻聽李天靖道:“這天下,有你們年輕人,我不幹預了。本部人馬,一路追擊也累了,可能要在這裏紮營休息半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