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機關密布(2 / 3)

秘室裏比他倆出去時亮了好多,燃燒著的油燈已失去了作用。兩人將金斧、千裏眼和釘子全都放在了供案上。參拜過方丈的遺體,兩人帶著油燈,重又回到那個狹長的山洞之中。

山洞很像地道,就是沒有地道那般平直,而是彎彎曲曲,忽上忽下,叫人捉摸不透。很快他們來到一個岔路口,在這裏山洞被分成左右兩個方向,兩人商量後,決定先走左邊的山洞。

走出不到三十步的距離,山洞已到了盡頭,岩壁上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洞穴。高經緯用燈照了照,裏邊淺淺的,隻能容下一個人。他忽然靈機一動,轉身對高至善說道:“讓方丈大師在這裏安息,倒不失為一個好的去處。”高至善點頭讚同道:“好主意。”高經緯接著道:“既然如此,我們說幹就幹,抓緊時間,趕在天黑之前將大師安頓好。”

於是兩人一路小跑返回秘室,看著方丈的遺體,兩人又陷入了為難之中。方丈大師圓寂時,盤腿而坐,雙目低垂,雙手合十,一副莊嚴肅穆的有道高僧形象,如果因搬運不當,比如,采用簡單的抱、背等方式,導致大師形象受損,那會讓他倆抱憾終生。高經緯盯著木架上的劈柴想,若是再長些能做個擔架就好了。不經意間他的目光掃到了木架上的擱板,不禁眼前一亮,用擱板抬豈不是一個好辦法?兩人當即挪開劈柴取下擱板,比量了一下,一塊寬度不夠,用兩塊拚在一起恰好合適。高經緯選出四段劈柴,拿來金釘金斧,將劈柴均勻地釘在兩塊擱板之間,又將方丈遺體放置其上,再將油燈香爐擺在方丈身前。

忽然有個問題讓高經緯感到困惑,他思忖道:書上講,純金質軟而重,釘子若果真為黃金所製,怎會有這般尖利,一定是別的金屬,或者是黃金的合金。

高至善在先,高經緯在後,二人抬起擱板小心翼翼地走出秘室。一路上走走停停,費了約一頓飯的工夫,才將方丈的遺體運到洞穴處安置好。他們在香爐裏燃起線香,然後長跪在洞穴前。透過嫋嫋升起的香煙,透過飄忽不定的燈光,凝視著方丈那慈祥而又略顯憔悴的麵容,二人早已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他們想著兩天前寺裏還是晨鍾暮鼓,誦經聲、木魚聲交相呼應,一派祥和升平的景象,而今隨著方丈他們的遽然離去,這些都已成為往事,不複存在,而這一切都是萬惡的敵人一手造成的。每每想到這些,兄弟倆就怒火中燒,憤恨不已,他們在心中暗暗發誓道:隻要今生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與敵人周旋到底,為方丈大師他們討回公道。

再次返回秘室的時候,外麵的天已向晚。二人將帶回的擱板拆開放回原處,又將木架恢複成原狀,腹中早已是饑腸轆轆,這時他們才意識到,已有一天多水米未進了。二人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你倒水,我刷鍋,你生火,我淘米,不多時,一鍋香噴噴的小米飯已燜熟。二人又取來鹹菜,飽餐了一頓。

吃過飯,稍事休息,高經緯說道:“我們應將洞頂和屋頂關好,如若不然,雖不至於被敵人發現,但或許會有鳥獸乘機鑽進來。兄弟你還累嗎?”高至善蹦起來道:“我一點也不累,大哥要是休息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二人沒有耽擱當即動身,高至善還不忘將寶劍係在腰間。

高經緯舉著油燈,高至善緊隨其後,兩人重複著上午的路線。

前邊就是暗河了,正當他們輕鬆地邁著腳步時,突然傳來撲通一聲,頓時把二人嚇了一跳,原來有什麼東西掉進暗河裏了。二人立刻提高了警惕,高經緯舉高了油燈,高至善也用右手緊緊地攥住了劍柄。眼看就要到水潭了,黑暗裏好像有個東西正朝他們爬過來,兄弟倆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高經緯忙將油燈向前平伸出去,一個二尺多長、黃色的、長著四條腿的、有些像魚似的動物呈現在他們的眼前。他們剛想走近些看個仔細,那個動物仿佛受到了驚嚇,有點笨拙地一轉身,跳進了暗河裏,激起一陣水花,隨即就是幾聲類似老人的咳嗽聲。高經緯脫口道:“難道是耄耋魚?”高至善道:“什麼耄耋魚?”高經緯道:“據古書上記載,有種耄耋魚,乃曠古難逢之物,民間也稱之為老人魚,外觀與娃娃魚十分相像,隻是頜下長須,皮膚上多有褶皺,性情暴躁,喜攻擊人,能發出酷似老人的咳嗽聲,傳說是娃娃魚的變種,通常都是黑色的,像這種黃色的倒是聞所未聞。”聯想起上午高至善在水潭邊指給自己看的東西,他又對高至善道:“你上午在水潭裏看到的可能就是這種動物。”高至善道:“老人魚我也聽人說起過,但從未有人親眼得見,想不到有機緣在這裏碰上。”

踏進圓屋頂的房間,這裏與中午相比簡直判若兩個世界,那時太陽高照,室內溫暖如春,而現在孤燈如豆,寒風裹挾著山頂的積雪不時向他們襲來,使他們如墜冰窟。高經緯忍不住一陣咳嗽,高至善馬上躥向石盤將其轉動起來,屋頂和洞頂相繼合上,高經緯的咳嗽也逐漸平息下來。沒有了寒風的侵擾,燈光須臾間亮了不少,燈光下,他們看見箭和弩還靜靜地躺在石桌上。高經緯拉開左邊的抽屜,將裏邊的兩本冊簿揣入懷裏,又將石桌上所剩的十支弩箭夾在腋下。而在此之前,高至善早已將石桌上的兩張弩提在手中。

二人走出房門,準備沿原路返回秘室。高至善隻顧端詳手裏的弩,腳下不留神踩了個空,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多虧他反應快,忙側身倚在了岩壁上。高經緯趕緊跟了過來,看到高至善安然無恙,這才放了心。就在他用燈照向高至善的頭部時,發現他身後的岩壁上有一處明顯凸起,上邊還刻有十字。高經緯用手按向十字,岩壁上登時出現一個一尺見方的洞口,一股涼氣逼了進來。他試探著把頭伸了出去,隻見洞口開在峭壁之上,上邊不遠處就是山頂,下邊則是刀削般的陡峭山壁,其險峻程度用李白的詩“猿猱欲渡愁攀緣”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稍遠處,寺院的整個輪廓盡收眼底。高經緯轉過頭來對高至善道:“這是個絕佳的瞭望孔,你來看看。”高至善看過後道:“這下好了,不用走出秘室,就能看到敵人。”高經緯又按了一下十字將洞口關閉,說道:“我們繞山洞走上一圈,看還能不能找到像這樣的洞口。”

經過認真查找,他們總共找到二十四個一模一樣的瞭望孔,全都分布在石階平台的上方。兩人不厭其煩地逐個進行了開合試驗,結果表明所有瞭望孔上的機關都完好無損,這讓兄弟倆喜出望外。高經緯道:“通過這些瞭望孔,我們就能從不同的方位,不同的角度,居高臨下地觀察敵人。該死的敵人萬萬想不到,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我們要在敵人不知不覺中,送他們進十八層地獄。”

兩人回到秘室之中,放下手裏的東西,估計時間已來到下半夜。高經緯對高至善道:“你該睡覺了,我還有兩件事需要去做。”隨後他就去了浴室。高至善說了句:“我哪裏睡得著?”也跟了出來。高經緯見水池裏的水已注滿,就把牆上的石閘放下,將下麵的水槽隔斷,又試了試水溫,對高至善言道:“明天我們就能好好洗個澡了。”

接著高經緯又回到秘室的門後,經過觀察很快找到一個十字鑿痕,按了按,石門開啟自如,果然是石門的開關。兩人又走進秘室中,高經緯思考了片刻,徑直將手按向龍口的舌根處,龍頭固定住了,石門也同時關上,再單擊龍的右眼,泉水流了出來,秘室又恢複到最初的模樣,他們這才同時鬆了口氣。

身體剛一接觸到炕上,還未等躺好,已是困意難擋,二人頓時進入沉沉夢鄉之中。

從睡夢裏醒來,高至善見高經緯已擺好了飯菜,連忙問道:“大哥,你起來得好早,現在什麼時間了?”高經緯放下手裏的弩,回道:“我起來不到一個時辰,現在大概是下午。”

兩人吃過了飯,高經緯拿起一張弩,對高至善說道:“這弩做得十分精巧,我琢磨半天才搞清楚它的用法。下邊的暗匣是用來裝弩箭的,可以順著弩身兩側的滑道水平向前推,推開後一次最多能放十支弩箭,然後推回來,上邊的弩弦用力一拽就卡在了後麵的板牙上,板牙帶動暗匣裏的機栝,隨即就有一支弩箭被彈出,掛在弩弦上,這時隻要輕輕地勾動下邊的鉤手,板牙就會倒下,弩弦向前彈去,一支弩箭激射而出。每重複一次上麵的動作,就有一支弩箭射出,直至暗匣裏的弩箭全部射光,再重新裝填。上邊這個與弩身平行放置的是一個小千裏眼,裏麵也有一個十字,我猜是用來瞄準的。”

高至善不等高經緯講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另一張弩,在手裏擺弄起來。可不管他怎樣用勁,就是無法將弩弦拉開,氣得他一把將弩摔在了炕上。高經緯小心地將弩撿起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見沒有損壞,這才試著用力拽了拽弩弦,也沒拽動。他將兩張弩放在一起認真比對,發現問題出在弩弦和弩弓上,拉不動的弩弦竟比拉得動的弩弦粗了三倍多,而且弩弓也粗大了不少。高經緯把這些指給高至善看,並耐心地對他說道:“這是兩類不同的弩,後一種弩吃勁大,射程遠,大概就是書上所說的硬弩,是給那些力量大的人預備的。我們現在力氣都還小,尚不具備使用它的條件,不過別著急,等咱們再長大點,武功再好點,說不定就能用上它了。”高至善羞愧地低下了頭,說道:“大哥,我錯了,遇事不冷靜,沒怎麼著就亂發脾氣。”高經緯一拍高至善的肩膀道:“這有啥?誰還沒有個想不開的時候?”說著他啟動了機關,打開了秘室的大門,又讓高至善拿上千裏眼,帶上寶劍,自己則取來那張略重的弩,拉起高至善走出了秘室,順手又關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