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爪子把哨兵抓起來,把他的腦袋擰過來,塞進嘴裏。萊拉非常清楚接下來他要幹什麼:他要把那個人的腦袋像咬雞蛋一樣弄碎,隨後便會有一場血腥的搏鬥,更多的人會被殺死,還要耽擱更長的時間;他們自己永遠也獲得不了自由——不管有沒有這隻熊。

甚至連想都沒想,萊拉便向前猛衝過去,把手搭在披甲熊盔甲上惟一脆弱的地方——他低著頭的時候,頭盔和他肩頭上的大金屬板之間的空隙,透過金屬生了鏽的邊緣之問的空隙,她微微地看得見黃白色的毛。萊拉把手指伸了進去,潘特萊蒙立刻飛了過來,變成一隻野貓,蹲在那兒保護她。但是,埃歐雷克·伯爾尼鬆一動不動,持槍的人們也停下來,不再開槍。

“埃歐雷克!”萊拉小聲惡狠狠地說,“聽著!沒錯,你欠我一份人情。好了,現在你可以還給我了。照我說的去做,不要跟這些人打了。你轉過身,跟我一起離開這兒。我們需要你,埃歐雷克,你不能待在這兒。跟我一塊兒到港口那兒,頭也不要回。讓法德爾·科拉姆和法阿國王去跟他們談,他們倆會解決這個問題的。把這個人放了,跟我一起離開這兒……”

披甲熊慢慢地鬆開口,哨兵已經暈了過去,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腦袋上淌著血,濕漉漉的,臉像灰一樣慘白,他的精靈不斷地安慰他,輕輕地拍著他。披甲熊在萊拉旁邊邁步走開了。

別人誰都沒有動。他們看到,在一個有貓精靈的小女孩的要求下,披甲熊從他手下的獵物旁走開了。人們慌忙朝兩邊一閃,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埃歐雷克·伯爾尼鬆的後腳掌重重地拍打著地麵,穿過人群,和萊拉肩並肩地朝港口走去。

萊拉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披甲熊身上,沒看見身後的那片混亂、他走後人群中產生的沒有任何風險的恐懼和憤怒。她和他走在一起,潘特萊蒙顛兒顛兒地跑在他們倆前麵,像是在給他們開道。

來到港口後,埃歐雷克·伯爾尼鬆低下頭,一隻爪子解下頭盔,把它放在冰凍的地麵上。吉卜賽人已經覺察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便都從咖啡館裏出來,在甲板上借著微弱的電燈光仔細看。埃歐雷克·伯爾尼鬆甩掉身上剩下的甲胄,把它們堆成一堆,放在碼頭上,然後,他對誰也沒說什麼,便啪啪啪地走到水邊,漣漪不驚地鑽進水裏,消失了。

“出了什麼事?”托尼·科斯塔問。他聽到了高處的街道上傳來的憤怒的聲音,鎮上的人和警察正在朝港口趕過來。

萊拉盡量把經過全都告訴了他。

“可他現在跑哪兒去了?”他說,“他不會就把盔甲放在地上吧?那些人一到,會再拿走的!”

萊拉也有同樣的擔心,因為第一個警察已經衝到了拐角處,接著又來了很多警察。隨後,執政官、神父和大約二三十個看熱鬧的人也都來了,約翰·法阿和法德爾·科拉姆吃力地跟在他們後麵。

然而,當這些人看見碼頭上的人群的時候,他們卻停了下來,因為又有一個人出現了。那個人蹺著二郎腿,坐在披甲熊的盔甲堆上,正是四肢細長的李。斯科爾斯比,手裏拿著一支萊拉見過的最長的手槍,漫不經心地瞄著執政官那胖大的肚子。

“看來你們並沒有照顧好我朋友的盔甲,”他像是在跟他們對話,“哎呀,瞧瞧這鏽!在裏麵找到幾個蛾子我想也是自然的了。好了,你們都給我待在原地別動,放鬆、站好,在披甲熊弄到潤滑油回來之前,你們誰都不許動。或者,我猜你們也可以回家去看看報紙。由你們自己選擇。”

“他來了!”托尼指著碼頭盡頭的一處斜坡說。埃歐雷克·伯爾尼鬆從那裏浮出水麵,拖著一個黑色的東西。一登上碼頭,他便全身一抖,大片水珠立刻四處飛揚開來,直到最後他的皮毛又濃濃地站直了。然後,他再次用牙咬住那個黑色的東西,把它一直拖到盔甲那兒。那個黑色的東西是一隻死海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