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打斷他。
沈襄微眯鳳眼,移步到了正堂,沈瑜林跟在他身後。
“曾有人言,代善公文可安社稷,武能定國邦......嗬,那是瞎話,京中那榮寧兩府,俱是武將出身。”
沈瑜林疑惑地挑了挑眉,道:“這卻是從未聽過,他們家那樣作派,樁樁件件都在仿著書香門第。”
隻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徒添笑話一樁罷了。
這話他沒說,卻聽沈襄笑道:“都是同陳大將軍一般,在戰場上拚出的家業富貴,同書宦之家怎同?原先......也不是這般的。”
二人落座,沈襄歎道:“代善公去後,二子年幼,國公夫人史氏掌權,攪得這二府烏煙瘴氣......你這一輩的人,隻見了賈氏荒唐,何曾知曉當年代善公百戰連捷的威勢?”
沈瑜林笑道:“還請師父給徒兒講講罷,那代善公真......”
話未說盡,額上卻被沈襄敲了一記。
沈襄麵上笑意微斂,認真道:“賈家你可以脫離,但這祖父卻是不可不認。”
沈瑜林抿唇,道:“徒兒此生,隻姓沈。”
沈襄也知自己話說重了,緩聲道:“我知你厭惡賈氏,但,身上流著代善公的血脈,絕不是丟人的事。”
紀家先祖何曾不是顯赫之輩?他卻惟覺那血肮髒,若非幼年時得祖父護持,他掌權後第一件事便是改族譜!
沈瑜林抿了抿唇,不知怎地忽憶起祖父嚴厲中含著期望的眸子,心中一暖。
沈襄見他麵色緩和,隻以為方才的話他聽進去了,低歎一聲,道:“榮國公名為賈代善,是老榮國公賈源長子,那時天下未定,老榮國公早逝,代善公十七歲便承了父爵與兵權,隨著先帝南征北戰,曾有數次救駕之功,先帝賜下免死金牌並聖諭一道,令言非有反意,刑不上賈。”
沈瑜林鳳眼微斂,他還當晉高祖竟如此看重王子騰,混淆皇室血脈一事就那般輕飄飄一張出妾書便結了,原來裏頭還有這個緣故。
......
“還有當年鎮江七役,代善公率三百輕騎反噬淮王千軍,連環之策用得爐火純青,先帝盛讚為朕之麒麟臂,至今還......”
鎮江七役的主將,不是於柱國麼?沈瑜林皺了皺眉,看來他料想未錯,這賈王史薛四大家族並那幾個異姓王侯種種功過是非,俱被人從史書上抹去了。
連那王子騰的出身,都成了“耕讀傳家”。
沈襄低歎道:“過繼的那個也罷了,賈政可是代善公親子,竟也這樣不成器......”
沈瑜林回神,見沈襄大有幾分恨鐵不成剛之意,不禁低笑道:“如此看來,師父竟這般仰慕......祖父?”
沈襄笑道:“偏你機靈,我們這一輩的人,哪有不崇敬代善公的?為師小時,可是聽著他的事跡長大的。”
沈瑜林頓了頓,心念電轉之下,微微遲疑道:“可是《麒麟傳》?”
後世的《麒麟傳》講得是於柱國戰績,其中處處違和,後來經當朝大學者陳九洲考證,得出了“晉之麒麟,非於家將”的結論,這般看來,便當是這賈代善了?
沈襄點頭,又歎道:“徒兒真當那時眾人猜不出你來曆麼,便是當時不清楚,細思量一番哪有不明白的?其中有不少人衝的不是為師的麵子,而是代善公。”
沈瑜林沒有答話,前世今生,他的仕途從未蒙過半分祖蔭,這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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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雅坊是京中最好的古玩奇珍彙集之所,臨著護城河那片柳樹林而建,雖是秋日,可遠遠看著,也頗有幾分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