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心中一暖,笑著點了點頭。
沈襄坐回位置上,抿了口茶,方道:“你那院子雖日日有人打理,卻已久不住人,此番正好也得了差事,是該頂門立戶了。”
沈瑜林驚道:“師父!”
沈襄從袖中摸出一張契紙來,放在桌上,道:“這府邸原是林兄任左都禦史時住著的,也算清貴......”
沈瑜林這些年來是真心將沈襄當父親敬著的,抿了抿唇道:“徒兒尚未及冠,如此,是不是太早了些?”
沈襄輕歎一聲,道:“哪有三品大員還寄居在叔父家中的道理?你如今初登高位,更該謹慎些。”
沈瑜林斂目,微微低頭。
沈襄看著愛徒緊繃的麵色,心中一軟,不由低勸道:“這府邸同在永寧街,距你外家也近,後頭經了王府便是皇城,往來也極便宜的,想師父了便回來看看......不過是換了個住處罷了。”
沈瑜林知道沈襄既如此說了,事情便是定了,低歎一聲,應道:“多謝師父為徒兒費心了。”
“說來及冠一事......”沈襄看了看沈瑜林用祥雲白玉簪綰起的發,道:“如今你也入了官場,再這般打扮也說不過去,明日我會聯係幾位族老,尋個吉日為你行冠禮。”
沈瑜林怔了怔,應下了。
男子雖雙十而冠,若有隱情也是可以提前行冠禮的。
一時無話。
見沈瑜林捧著青花的茶盞,垂著眸子,沈襄歎道:“罷了,先見你母親去,這幾日你便住在原先的廂房裏。”
沈瑜林抿唇,點了點頭。
......
這日天還蒙蒙亮,趙嫣然便起了,一直等到了午時二刻。
“嫂嫂便是再急也不至於不吃飯啊,哥他不是去接人了麼?”陳延玉無奈道。
趙氏點頭,笑道:“就是呐,嫂嫂可別餓壞了小侄兒,早膳也沒用多少......”
趙嫣然坐在繡榻邊,低頭撫了圓滾滾的小腹,撇嘴道:“就是肚子裏這個鬧騰的......日子精貴了人也嬌氣了,看著這些吃食實在懶怠動。”
趙氏勸道:“我當初懷熠哥兒也是這樣,可是不能不吃呐,嫂嫂看熠哥兒如今弱不禁風的模樣......”
趙嫣然抽抽嘴角,陳軍熠那小子她都要抱不動了好嗎?弱不禁風......是跟陳木頭對比出的麼?
陳延玉也覺得這話太假,淡淡瞥了一眼自家夫人,正想說些什麼,卻聽趙嫣然喜道:“來了!”
說來也巧,陳延玉一次也沒見過沈瑜林,挑了挑眉,回頭,正見陳延青帶著個素衣長衫的少年進了門。
那少年鳳眼生輝,菱唇含笑,五官生得同趙嫣然有四分相像,本該是副豔麗迫人的容貌,卻因周身那股莫名的氣度顯出幾分溫潤謙和來。
“從昨天就說要到的,怎麼現在才回來?”趙嫣然一手撐著肚子,快行幾步走到沈瑜林麵前,作勢要揪他耳朵。
因她動作太快,陳延玉夫婦壓根沒有反應過來,趙嫣然沒嚇著沈瑜林,倒把陳延青嚇得夠嗆。
他趕忙轉到趙嫣然身後,輕手輕腳地將人帶進懷裏,托著她的腰。
趙嫣然橫他一眼,沒有掙脫。
沈瑜林抿唇一笑,緩聲道:“昨日路上因正巧撞上百姓喊冤,便耽擱了些時辰,讓娘親掛心了。”
趙嫣然歎道:“這樣倒也沒什麼,那人家的冤情可有著落了?能攔住官轎子喊冤的必是被逼到了絕路上的,能幫便幫一把,這是積大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