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四處擺設精美雅致,對著落地的金縷邊紋水銀鏡,花架上那幾株蘭草更顯幾分清麗出塵,不由叫人眼前一亮。
陳延玉的夫人早避了出去,偏廳裏便隻剩下幾個小丫環和倚在小榻上繡花的趙嫣然。
一月不見,趙嫣然的臉色變得更好了,她一身桃花錦束鵝黃腰封的長裙,極為明豔動人,看得出陳延青將人照顧得不錯。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還知道來看你老娘啊!”趙嫣然一把丟下手裏針線,坐直身子,哼道。
沈瑜林笑道:“娘親莫惱,兒子初領差事,自是應接不暇,這不是剛閑了些,便來了麼。”
說著,他拉著齊笑之過來,“這是齊笑之,我和娘親提過的。”
趙嫣然看去,隻見那齊笑之劍眉斜飛入鬢,星目熠熠生輝,雖麵龐黑些,五官卻生得極好,果然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君。
瑜林提過,是他為探春尋的歸宿,隻是......
探春......
趙嫣然還沒來得急傷懷,卻見屏風後頭陳延青光著膀子就要往外走。
這些日子天熱,陳延青回了正堂每每都是這樣,趙嫣然也沒管,可今天孩子在這兒呢!
她忙道:“披件衣裳啊!”
陳延青不明就裏,一腳踏出來,笑道:“我不冷。”
他精壯勻稱的腱子肉落在沈瑜林同齊笑之眼裏,卻是純粹的炫耀了。
齊笑之還好些,他在同齡人中不算單薄,隻是有些自慚,沈瑜林卻是兩輩子白斬雞,見此情景唯有一歎。
陳延青拗不過趙嫣然,自去尋了件上衫係了。
陳延青用不慣下人,事事親力親為,正堂裏的丫環都是伺候趙嫣然一個的,初時她們還覺怪異,日子久了也不再把這當回事。
沈瑜林同趙嫣然許久未見,很快便拉著齊笑之絮起了話。
陳延青順手端了碟花生坐在旁邊,也不插口,笑得很憨實的模樣。
......
“你如今也領了差事,也要同人家多走動走動,我聽說翰林院最是個清貴地方,旁人想尋關係進去還沒門路呢......”
趙嫣然不言不動時著實是個玉麵佳人,如今這一串話劈裏啪啦下來,卻教齊笑之聽得目瞪口呆。
沈瑜林一一笑應了,道:“這屆恩科同年多是書院舊識,娘親不必憂心。”
趙嫣然接過陳延青遞來的茶,喝了半杯,又道:“你打小就是個有成算的,我也不懂,不好多說什麼,但是切記不要得罪旁人,齊小子也一樣,都安安分分地做差事,這樣才好出頭......”
齊笑之聽著,褪去了初時的驚詫疑惑,卻覺得心頭有些漲漲的。
他們家原先是前朝世族,經了戰禍後便敗落了,嫡係隻餘了他們一脈。父母早逝,大哥又是一心入仕振興家業的,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樣念叨過他呢。
看著沈瑜林麵上柔和的神色,齊笑之抑不住地有些羨慕和嫉妒。
一樣是父母早逝,為什麼他便沒有這麼個義母關心呢?
沈瑜林見齊笑之情緒忽然低落下來,不由道:“笑之?”
齊笑之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隻歎了口氣,道:“無妨,隻是見了伯母,有些想娘親了。”
趙嫣然是知他情況的,覺得定是自己同瑜林相處教人家觸景生情了,心中不由有些愧疚,又想起這少年差點成了她半子,便道:“你既然是瑜林好友,日後常來便是,伯母也是把你當兒子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