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偏頭笑道:“誰勝之不武?”
他又自顧自道:“欺負他是新來的,是有些不妥......”
那白予秋正欲應了,卻正聽見這兩句話,氣個仰倒,冷哼道:“沈公子還是快些罷!”
此時內侍正好換了原本筆墨,沈瑜林立到案前,鋪紙鋪到一半,卻是一頓,疑惑著伸手摸了摸紙張紋路,又嗅了嗅墨,笑道:“薄玉宣,碎金墨,主人家這麼下血本,可是想將公子爺的詩裱起來?”
狂!果真是狂!
永寧王是什麼人,還裱你的詩?不少人幸災樂禍地想著,這人如此狂妄,便有天大的功勞王爺隻怕也不喜了吧。
見沒人應聲,沈瑜林也覺無趣,便鋪好紙,唰唰唰寫了首七絕便扔了筆,如來時一般,信步回了席中。
眾人看去,隻見那字體飛揚恣意,輕狂跳脫,卻自顯一份風骨,竟是聞所未聞。
詩曰:
簷花濕盡顧無語,流水化冰自凜然。
落紅滿砌霜事冷,軒窗又惹玉爐寒。
.......
馮紫英道:“於是你便認輸了?”
衛若蘭抿了一口茶,緩緩道:“不......是人家直接醉死過去了。”
“噗!”馮紫英撐不住笑了,道:“能讓你衛公子連吃兩次癟,這人我倒想瞧瞧。”
衛若蘭冷哼,“先養好你的病罷!大冬日裏進補出毛病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馮紫英歪在炕上,聞言搖頭道:“還是我娘親說的對,不吃兩家飯呐,夫人和怡娘的膳食分開看都是大補,合一塊兒便成了毒藥......唉,本公子有命在這兒同你絮話已經是邀天之幸了。”
衛若蘭被他這憨樣逗得一樂。
馮紫英又道:“女人家雖能折騰,卻也不是沒有好處......如今我已是個要當爹的人了,你呢?你到底怎麼想的?”
茶碗輕闔,衛若蘭淡淡道:“隻是緣分未至罷了,寶玉與我同年,不也還未娶麼?”
馮紫英這些年愈發不喜賈寶玉,便道:“你與他怎同?他祖母欲把那守著孝的表小姐配給他,自然教他等著。”
衛若蘭歎道:“三品大員的嫡女配五品官次子,縱是親上加親,也有些過了。”
馮紫英嗤笑:“自小兒同寢同食,那表小姐的名聲在勳貴人家裏早丟盡了,不叫她嫁反是要逼死她。”
衛若蘭道:“怎麼說?”
馮紫英不屑道:“鳳凰蛋前兒吃醉了酒自己說的,抱著我一個侍女不撒手,一直喚什麼林妹妹寶姐姐的,訴了很多衷腸......我的天!旁的倒還罷了,他那表妹可是沒出孝的。”
馮紫英是將門之後,身上承了二等公爵位,辦的聚會自然是京中一等,往來的便不是承爵的嫡長子也是族中俊彥。賈寶玉若非少時同他有些交情,便是連門檻也進不來,偏生一張口便毀了好幾個姑娘的名節,著實讓他失了不少麵子。
衛若蘭這些年忙於仕途,與賈寶玉聯絡極少,此時便不由道:“寶玉怎會如此?我記得他雖偶有些癡處,人卻是個難得純善的。”
馮紫英道:“他愈是純善我愈厭他,總是無心做壞事,捅出簍子隻知道哭,自有人為他善後。”
“你可記得賈環?從前總扒在假山後麵偷瞧我們的小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