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第一個朝著那人影過去的方向跑去。我和四哥、海波哥也在後麵追上,但實際上我們就算能跟得上崖頂那灰色人影的步子,可對方在一兩百米的高處,我們在崖底,也無法到達那人影奔向的目標。隻是在目前完全不知道下一步需要怎麼辦的當口,發現一個這樣的人影,似乎總能挖掘出點兒什麼吧。
我們一邊跑,一邊抬頭望著那人影。首先可以肯定的,看那人的身高體形應該是個成年人。當然,也實在是隔得太遠,男女分辨不出來,隻能從那跑步的姿勢看,男人的可能性比較大。我暗自分析得出的結果是:上麵那人絕不是小鬼子。因為他那衣裳模模糊糊的應該是灰色,而不是鬼子兵的土黃。最重要的一點,從林子裏目前的狀況看,躲在暗處的鬼子人數應該不少,是鬼子的話那就不需要像這般慌慌張張地跑動。
跟了有四五裏地,上麵那人停了下來,背對著我們。我們四個往後稍微退了點兒,望上去感覺崖頂那人似乎前麵沒路了,正站在懸崖邊在想著什麼。海波哥低聲問道:“咱要不要衝他喊一聲!”
四哥搖搖頭,說:“先看看再說吧!”
我扭頭看鄭大兵,尋思著這神秘的大個兒接下來會怎麼辦。隻見鄭大兵臉色不是很好看,咬牙切齒一般地盯著上麵那背影,握槍的那個手微微抬著,似乎隨時就要舉起來,對著上麵那人影開槍。我忙衝鄭大兵說道:“啞巴……哦,兵哥!你怎麼了?”
說到這兒,上麵那人影大吼一聲。我忙抬起頭,隻見那灰色人影吼完,然後對著前麵跳了下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海波哥說道:“這孫子不會是跳到懸崖下麵去了吧?”
鄭大兵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四哥也注意到了,關切地問道:“兵哥,你怎麼了?”
鄭大兵低下頭來,眼珠子鼓得很大,瞳孔似乎也在微微放大,話卻說得斷斷續續起來:“不可能……三年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四哥連忙走上去,摟住了鄭大兵的肩膀,說:“兵哥!怎麼了?那人你見過?”
鄭大兵推開四哥的手。“沒啥!沒啥!”說完鄭大兵往前麵看了看,說,“我們繼續朝前麵去吧。上麵那人似乎是有目標的,咱也趕到前麵去看看是啥好東西讓那家夥發了瘋一般地跑。”
我遲疑了一下,說:“那我們不找振振他們三個了?”
奇怪的是,一直最關心手下弟兄的海波哥也在我耳邊說道:“兵哥說得很對,咱還是先過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情況!再說……”海波哥拍拍我肩膀:“弄不好振振他們也在前麵看熱鬧呢。”
四哥卻又往鄭大兵身邊挨了過去,沉聲說道:“兵哥!那上麵的人影你認識?”
鄭大兵沒有回頭,沒有理睬我們大踏步地往前走去,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我也不肯定……隻是感覺有點兒像!”
很快,鄭大兵回過頭來,表情恢複得正常了一點兒,看四哥的眼神隱約透著點兒對剛才失態的歉意:“感覺……感覺有點兒像三年前我帶出來的一個弟兄。”頓了頓,鄭大兵繼續道:“隻是,那孫子三年前已經死在我麵前!如果他沒死的話,我也會親手弄死他。”說完這些,鄭大兵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往前麵大踏步地邁開了步子。
我們急忙跟上,我不知道海波哥當時心裏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卻為哥兒幾個現在這麼冒失地往前衝而著急。畢竟,鄭大兵和四哥有太多東西隱瞞著,而現在鄭大兵因為憤怒或其他什麼情緒而帶我們走上的這條路,讓我完全沒有了信心。
四哥也沒吭聲了,跟著鄭大兵朝前走去。海波哥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也急匆匆地跟著他倆往前走,似乎振振他們三個人的生死現在不是他最關心的事了。我一個人跟在最後,心裏忐忑不安。甚至於有一種預感,好像我們前麵的遭遇,會讓我和我的弟兄們有一場生與死的訣別。
我們幾個沉默地挨著懸崖走了一兩個小時。很奇怪的是這一路上,鄭大兵沒有和之前一樣,在身邊的石頭上留下記號。我暗地裏想可能是因為這麼一路走,反正是挨著山崖,並且腳下有條挨著山崖流淌的小溪,也能夠引導我們走回之前的山洞吧!當然,我還有另一種猜測,那就是因為看到那崖頂的人影,似乎激起了鄭大兵內心深處的憤怒,讓他亂了方寸,沒有和之前一樣縝密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