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東升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知身處何地,心中疑惑。細細地打量起這個屋子,簡單但精心的布置,古典主義浪漫溫馨,含著一股說不出的風致雅韻。目光靜靜遊離,忽然強烈地感覺有些隱隱的不妥蘊含在裏麵,到底是什麼不妥卻也說不出來,這布局方位似乎在哪裏見過!
隔了一會,那女孩重又回來,換了件白色的外衫,說不出的清新亮麗,手裏捧著一箱東西。
“這些是你的東西吧?”她對喬東升笑笑,把箱子放在他麵前打開!那些舊古董跟隨喬東升許多年,一眼便可認出,隻是那日地震走得匆忙,原來的舊箱子並沒帶上,此刻被女孩換了新箱子。於是輕輕點了點頭,想問些情由,卻不知從何說起,欲言又止。
“我叫雲杉杉,你呢?”女孩好奇地看著他,一雙眼睛深邃迷人。
八歲以前他被爺爺稱呼雲雲,從沒有認真想過自己叫什麼,爺爺走後甚至連雲雲都漸漸地淡出了他的記憶,被馬夫叔叔和地痞流浪漢都稱作小子,遊走在大城邊緣的人本來姓名的意義就不大。有一天他看到朝陽冉冉,氣象萬千,有感於自己的顛沛,遂自名喬東升。關於這個問題直想了好大一會才道:“我叫喬東升。”
雲杉杉似乎察覺到了他猶疑的表情,尷尬得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你餓了吧,都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啦!”
喬東升一驚,一夢之間竟已躺了兩天兩夜!可是腸胃抽搐,肚腹空蕩蕩的感覺提醒自己,這絕非虛言!想起昏暈之前發生地那場大地震,還有那個怪物,腦中頓時嗡嗡作響,用手捶著腦袋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地震,那個怪物,怪物呢?”
“地震?”雲杉杉驚訝地把頭一歪,“什麼怪物?這裏是東海的缽盂島!”
“缽盂島?我記得在地震中昏倒了,是你,救了我麼?”喬東升看著甜美可人的女孩,不由得滿臉羞紅,把聲音壓得極低,臉頰燙燙的,不敢正視。
“不是!你,你是被海水衝來的,你不記得自己怎樣落海的嗎?是爹爹在大海中把你撈起來的。”她細細地打量了喬東升半天才答道,狐疑的表情堆得滿臉都是。
喬東升心想:“海水,對,是有海水,那海水是甜的。不過我暈倒在跑馬場,又怎麼會落海呢?”於是衝口說道:“海水是,甜的……”雖然他覺得不合邏輯,說到一半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把心裏想的交代了出來。
雲杉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是那樣的甜美,捧腹道:“甜的海水?這倒是個新鮮笑話!”
腦海中的印象告訴喬東升,那海水確實是甜的,於是混沌不堪地作思索狀,到底怎麼回事?這時一隻方形小碗伸到了他麵前,雲杉杉把手裏的碗揚一揚,似笑非笑道:“你說的是碗裏的藥味吧,是甘草的甜味。”
喬東升伸舌頭抿了一下碗口,淡淡的甜味,果然與那海水味道一致,臉上一紅,心下疑慮更重:“既然喝海水那是在做夢,難道地震和怪物也是幻覺?可為什麼又那麼真實?我又是怎麼漂到這來的呢?隻記得喝海水……不,那是在夢裏;見到怪物,不,那可能也是個夢……到底哪裏才不是夢?”
喬東升默不作聲陷入沉思,臉上的表情忽而僵硬,作思索狀,忽而痛苦,似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雲杉杉見他用手使勁地拍著頭皮,一把抓住,叫道:“喬東升,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你在海上不知漂流了多久,爹爹把你救起來後又昏迷了兩天,頭腦肯定不會清醒,或許休息一晚會好一點!”
聽著雲杉杉擔心的語氣,喬東升心底倍感溫暖。雲杉杉又道:“你先躺下好好休息,等會我會送點吃得來。爹爹正在菜園,可能晚點才來看你!是他在海中發現的你,到時候你再細問。”說完緊了緊被子,嫣然一笑轉身去了。
喬東升諾諾得點了點頭,出神地望著雲杉杉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思緒像千絲萬縷纏繞在一起的亂線,怎麼解也解不開。
躺了一會,感覺思緒雜亂無法成眠,便隨手翻開床頭的箱子,爺爺的戒指,一大把玉器,幾本醫卜星相的怪書映在眼前。翻了翻,忽見從小帶在手上的玉手鐲夾在裏麵,晶瑩碧綠,便伸手取出。曾經遇到的鑒寶師說,這塊玉稱點瑕疵,並非璞玉,不值一錢!是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將它棄之敝履,這時拿在手裏細細觀摩,隻見裏麵有幾股血絲似的紅線互相纏繞,奇幻妖嬈,外麵刻著的古怪符號似乎也清晰了許多,縈繞著綠油油的微光。不禁想起了爺爺,那個嘮叨又自戀的老頭,心情竟也開闊了許多。想伸手將玉鐲戴在手腕上,卻發現,四根手指套進去尚且困難,大拇指更是伸不進去!心想:“這許多年間,自己已經粗長成了小大人,胳膊也粗壯了幾圈,恐怕以後再也無法戴上去了!”歎息一聲,放進箱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