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一 結局(上)(1 / 3)

“母後,可還有膳食?我今日晚上還沒用膳。”太子突然開口,打斷了皇後說話。

皇後似是現在才反應過來,“文淵不提,我都忘了,驕陽也還沒用膳吧,正好讓小廚房端幾個菜上來。”

葉驕陽此刻,便是真的餓了,也沒推辭。

下頭人端上的菜,自然是新做好的,皇後瞧見太子臨走時候特意端的糕點,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給葉驕陽的,立刻便吩咐下頭人準備著,給葉驕陽做點菜,估摸得回來用膳。

葉驕陽坐下來之後,瞧著滿桌子都是自己愛吃的菜,心裏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太子仿佛沒覺出來,親自舀了湯食放在葉驕陽跟前,“小心燙。”

溫聲,囑咐了句。

一如,從前。

可在葉驕陽心裏,卻同從前大不相同了。

忍不住,偷偷的去瞧皇後。

不過恰好,下頭的人有事稟報皇後,跟前除了伺候的,便沒有旁人。

葉驕陽側了側身子,“你莫要離我這般近。”沒得,讓人笑話。

太子不以為意的挑眉,“我原就想迎你入宮,離你遠了,等著你尋到如意郎君不成?”

許是因為說透了,太子現在卻連遮掩都不做。

葉驕陽麵上有些惱怒,“熱飯都占不住你的嘴。”抬手,夾了不遠處的一塊肉,扔到太子跟前,“趕緊吃。”

太子看後隻是無聲的笑了笑,低頭將葉驕陽放在碗裏的膳食吃了起來,他吃的很慢,宮裏的規矩自然嚴苛,舉手投足都是有講究的。

待太子吃完,卻又不在乎規矩,開口說道,“我早就用完膳了,此刻,卻是在陪你。”

所以,吃不下更多的東西了。

葉驕陽恨恨的瞪了太子一眼,故意將碗裏的菜咬的直響。

看葉驕陽故意扮粗俗,太子自不會開口,依舊含笑的看著她,而後讓下頭的人,拿了帕子過來,因為葉驕陽咬的用力,嘴角都滲出了菜汁。

看著那潔白的帕子,葉驕陽撇了撇嘴,不過自個也覺得,這般有些粗俗,還是不要這動作的好。

等著用完膳,葉驕陽微微的靠了一下椅子,因為餓了好一陣了,吃的有些多,此刻覺得有些漲肚子,長輩不在屋裏,她便也沒那般守規矩。

看著太子坐的那般端正,微微的垂眼,“你的嘴角是怎麼回事?”

聽著葉驕陽詢問,太子抬手輕輕的碰了碰,隨即笑了笑,“不小心碰到的。”

葉驕陽冷笑一聲,“怎麼不小心碰到的?你給我演示一下?”

見葉驕陽追問,太子撲哧笑出了聲音,而後微微的往前撐了撐身子,聲音微微壓低,帶了幾分蠱惑,“真想,知道?”

眼睛裏,帶著別樣的光芒。

嚇的葉驕陽挺直了後背,趕緊擺了擺手,“離我遠些。”而後順了順衣服,趕緊起身,“我去外頭瞧瞧皇後姨母。”

至於太子嘴角的傷,左右又不是自己受傷,愛說不說。

不過,葉驕陽心裏,似乎能猜到一二。

看葉驕陽倉皇逃走,太子卻沒追上去,隻是輕輕的揉了揉臉,葉相下手著實是狠的,若不是葉驕陽是在夜裏入的宮,看不清自己的臉色,不然定能看出,上頭的淤青。

不過,無論葉驕陽能不能猜到,這種事終歸不會從太子嘴裏說出去的。

太子始終覺得,大丈夫,有可言,有不可言。

葉驕陽出去的時候,同皇後稟報的宮人剛退下,皇後招手讓葉驕陽坐在跟前,“怎麼這麼著急出來,可是文淵欺負你了?若是他不聽話,你直接尋人動手揍他便是。”

原本,皇後想說,若是葉驕陽不高興便讓她告訴自己,自己定然會替葉驕陽教訓太子的,可是話到嘴邊,皇後想著,這般說話總是覺得就好像自己向著太子一樣。

若是葉驕陽能成,那麼這就是自己的兒媳婦,親上加親,若是不能成,葉驕陽便是自己的女兒,女兒總也比兒子親。

所以,太子哪配得上讓自己動手,葉家的暗衛那麼多,總有人能收拾的了太子的。

聽皇後這麼說太子,葉驕陽微微的垂頭,“太子表哥素來知禮,是我吃的有些多了,出來是消消食。”

聽葉驕陽言語之間有些維護太子,皇後但笑不語,心裏總是覺得歡喜的很。

正好這個時候,下頭的人稟報,說是貴妃娘娘求見。

皇後正在等著胡月娘,便讓人進來了。

胡月娘明顯是哭過了,進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淚痕,此時,身上素淨,淺灰色的外衣,素淡的就如同庵裏的姑子一般,頭發也隨意的散開,這架勢莫不是在脫簪請罪?

原本,胡月娘是想著穿著朝服過來,可走到一半又覺得,自己的女兒都要被配冥婚了,自己還管這些個體麵做什麼?

便又折回去,重新換了衣衫出來,這才耽擱了些時辰。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安。”胡月娘上前,微微的撐著衣衫,而後端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下頭去。

看胡月娘臉色蒼白,此刻匍匐在地上,總是能讓皇後勾起,從前的情誼來,到了嘴邊,不過是一聲長長的歎息,而後讓人將胡月娘扶起來。

胡月娘起身後,葉驕陽過去見禮。

“郡主免禮。”胡月娘虛手扶了扶,便又輕輕的擦拭眼角。

皇後胳膊撐著椅子的扶手,身子有些歪,眉目間緊皺成川字,“月娘。”她輕輕的喚著胡月娘的閨名,“此事,是後宮內宅之事,亦是朝廷的事。”

馮珩是皇後的內侄不假,可卻也是朝廷的功臣,他用功勞換一個公道,皇帝都應允了,皇後怎麼出麵讓皇帝收回成命?

她過來的意圖,皇後心裏自然有數,索性直接將話挑開了說。

胡月娘聽皇後這般說,隻吸了吸鼻子,而後重新跪在皇後跟前,“娘娘,臣妾就要娘娘一句話,臣妾的玉姫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要讓馮小公子這般害她?”

聲音有些嘶啞,卻是這麼多年,難得的尖銳。

隻是不等皇後開口,胡月娘繼續說道,“您莫要說壞人姻緣的事,玉姫做的那些,便是按照我朝律法,玉姫也罪不至此,更何況。”

胡月娘一頓,眼裏有幾分清冷,“玉姫貴為公主,即便她做錯了事,自然有皇上皇後娘娘教導,怎麼也輪不到馮小公子越俎代庖,馮小公子對公主不敬,這是闔宮上下都知道事情,往小了說,這是孩子之間的隨口說的閑話,可往大了說,便是馮小公子不顧得君臣之禮,甚至,有逆反之心。”

胡月娘緩緩的閉上眼睛,“娘娘素來公允,若非要按規矩,送玉姫冥婚,那麼求娘娘,處置馮小公子!”

胡月娘能走到現在,自然是憑她的手段。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為玉姫做主,自然言語犀利,句句逼問,不再向從前那般,收斂。

聽著胡月娘這話,葉驕陽當下變臉了,這便是同她們講身份?

皇後眼裏閃過一絲憐惜,隻是輕輕歎了句,“月娘,你非要同本宮這般說話嗎?”

胡月娘臉上似也有一絲痛苦,而後起身,再次跪在皇後跟前,重重的將頭叩了下去,“臣妾也不想,可是臣妾跟前隻有玉姫一人,臣妾現在也沒法子了,若臣妾求娘娘念在臣妾從前的功勞,娘娘能否應允成妾,放了玉姫?”

旁人或許會因為皇帝下的命令而退卻,可胡月娘心裏卻清楚,隻要皇後點頭,皇帝那便不必顧忌。

“貴妃娘娘的功勞?本郡主倒是不知道,您有什麼功勞,是一個貴妃之位換不來的?”葉驕陽終於厲聲說了句,她在這,就是要守著皇後,不能心軟。

至少,不能在事情尚未有定論的時候,便鬆了口。

更何況,在葉驕陽眼裏,胡月娘一個罪臣庶女,又在宮裏伺候過,同廢太子之間還有牽扯,這種人能伴聖駕已是祖上修來的福氣了。

且,她也不是最得聖意之人,如今能坐上貴妃高位,全是因為皇後娘娘賞識。

你用忠心,換得潑天富貴,在葉驕陽眼裏,這便是公允!

“驕陽郡主,本宮與皇後娘娘跟前,何時有你開口的份,莫說你還不是太子妃,即便是太子妃也該稱呼本宮一聲,母妃!”胡月娘的眼神,陡然閃過一絲殺意。

隻是這一句,卻真真的將皇後惹惱了。

“放肆!”猛的一拍桌子,冷冷的看向胡月娘,“本宮瞧你是魔怔了,若沒有夭夭,哪有你今日,有些事夭夭或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本宮這,卻輪不到你撒野!”

胡月娘有功,卻並還沒有到功不可沒上,因為即便沒有她,葉卓華的人也能辦成事。

因為胡家跟顧明辰的關係,顧夭夭對胡月娘總是會多加照拂。

可以說,胡月娘對顧夭夭忠心,也換得顧夭夭相護,若無顧夭夭哪有今日的胡月娘?

或許在皇後跟前,胡月娘始終伏低做小為奴作婢,可在外人跟前,胡月娘又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倒輪得著胡月娘對顧夭夭獨女,大呼小叫了?

莫不是,忘了如履薄冰的艱難了?

而後,皇後將手邊的冊子,照著胡月娘扔了過去。

胡月娘沒有避開,那冊子將胡月娘的胳膊砸的生疼。

“胡氏,有些話本宮倒不如說明白了,在這後宮之中,除了本宮便隻有你有能力,害周家姑娘,這也就罷了,可據本宮所知,今年出宮采買幹貨,是你提前批的。”現在是夏日,蟲子多又發潮,前些日子,說是送到她宮裏的幹果,起了黴味,胡月娘便讓人挑揀了,將不好的全都扔了出去。

這才,能讓下頭的人出宮采買,全宮上下,也隻有這幹貨,是需要出京城的。

偏生就這麼巧,采買的時候,能碰到馮珩,能讓馮珩奪了馬,趕回京城,救了周佑嫻。

皇後緩緩的閉上眼睛,胡月娘辦事素來妥帖,便是這事也是如此。

顧夫人進宮,胡月娘察覺到她的意圖不純,便立馬稟報了皇後,且出門采買的宮人,也對馮珩尊敬,若無宮人馮珩哪能敢回來,細說之下馮珩還要謝謝這些人。

可是,身在高位,想的總是要比旁人多,這個世上最不可信的,該是巧合。

仔細想來,顧夫人對馮周二家心生不滿,她光明正大的入宮來,若是胡月娘不稟報皇後,若是出了什麼事,讓皇後如何想胡月娘?

所謂的忠心,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