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喝!”
“你欺人太甚!”雲宛張口叫,再度被衛兵們綁住。
“喝!!!”
酒杯沿割在嘴唇上方生疼,王峻慢慢伸手,眼睛轉向大門。
她真的……嫁給他了?
自己……等不到她了?
仰頭,喝下。
“都給我讓開!”
箭頭擦著一名殿前侍衛的頭皮飛了過去,犁開一道血溝。
“哪裏來的女子,放——哎喲!”
跟著攔人的一個,耳朵上豁了道口子。
“攔住她,攔住她!”
叮!
隨著吵嚷聲越來越近,一支箭呼嘯而來,插在花廳的門板上,雕尾兀兀顫動。
“不管了,這個女子太不把咱兄弟放在眼裏!殺——”
“慢!”
張永德與曹彬飛身趕到門口,火把熊熊中心,一人一身火紅的新嫁衣,霞帔還在,鳳冠卻沒了,執弓搭箭,怒目而視。
“大、大大大大大——大小姐?”張永德驚訝過度,話都不轉了,新娘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殿下呢?這是曹彬升起的第一個年頭,先嗬退了那些侍衛,疾步到起羽身前:“難道出什麼事了?殿下他——”
“他好得很!”起羽一個字一個字道:“你們也好得很!”
聽到晉王無事,曹彬鬆口氣,接著浮現跟張永德一樣的問題:“那麼大小姐不是應該——”
“給我讓開!”
起羽根本不理他第二句,長弓一推,他趔趄數步,起羽三步並作兩步衝入大廳。
由於鴆毒猛烈,王峻已經從椅子上滑下來,半跪半坐,竭力抓住椅子的把手,不讓自己死狀太難看。
雲宛呼救不得,在旁邊淚如泉湧。
“我……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當起羽跪在他身邊,托起他的頭的時候,痛苦從他的眼睛冒出,臉色慘白,還努力想做出笑容。
“振作些,”起羽說,“你會挺過來的。”
“不會,”他大喘氣,一絲鮮血從嘴角流出:“我心裏有數。”
“不!你必須振作!”起羽大叫,“我是大夫,相信我,我救你,我救你……”
可她幫他擦血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其實我不該放他進京……可我太高興了,阿起,你知道嗎,因為終於可以將他從你身邊趕走,可、可是沒想到,他,我——”
“我早該告訴你,你不應該跟他作對……”起羽道:“我早該說,我早該說了……”
“不,即使你跟我說,也不會改變什麼。”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他真正傷過你的心啊……”他斷斷續續道:“秀、秀峰無父無母,從小到大,真正關心過我救過我的,隻有大小姐你,所以,即使為你犧牲一切,都、都是可以的。”
起羽的淚不受控製的飆出來,滂沱如雨:“你這個傻子!你要不跟他作對多好,你不要對我好多好,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
“因為誰讓大小姐傷心,秀峰一定不會放過他。”他的語氣弱極了,幾乎是耳語,“你、你是我們共同的弱點,誰利用了你,誰就輸了。所以,”他笑,“阿起,我、我還是贏了的,對嗎?”
起羽泣不成聲,死命點頭。
他放心了。
“遇見你是一件幸運的事,”他頓了頓,仿佛不好意思似的,這一刻,他不再是權傾天下的宰相,也不是顛倒眾生的優伶,而回複到很久很久之前,那聽鬆閣上嬉笑無拘你我無猜的歲月,“實在……沒有比這更幸運的了。”
他在她懷中吐完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