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得篤篤兩下,這次是真的有人敲門,她披衣而起,抿抿鬢角,一名守夜的家衛來報告,說是有人來了。
“這麼晚?”
“是,所以不敢驚動大人。”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了。”
侍衛答:“像是宮裏來人,劉頭兒不敢作主,問了錢管事,管事也作不了聲,請示姑娘,要不要先去看看?”
劉頭兒是指府中宿衛的頭頭劉慶義。雲宛道:“確認是宮裏頭的人?”
侍衛點頭。
“行吧,你帶路。”
穿廊過檻,出來大堂,她吃一驚。
門扉已打開,前院裏擠擠挨挨都是擎火把的衛兵,將整個園子耀得如同白晝。
“錢管事!”她大怒:“沒有主子吩咐,你敢放這麼多人進來!”
錢管事從人群中擠出,踏上一步,愁眉苦臉:“姑娘,來的是殿前軍!別是要出事!”
雲宛一聽這話,越發吃驚,看這樣子,應該即刻稟報主子,正欲抬腳之際,張永德橫身,攔住。
她是認得他的,按下不安,先行一福:“拜見駙馬爺。”
“雲宛姑娘好,”張永德拱拱手,“請問宰輔大人這會兒在幹什麼?”
“回駙馬爺的話,主子這會兒在睡覺。”
“睡在哪兒?”
雲宛不滿:“駙馬爺,您帶著這麼多兵明火執仗的來到這裏,就為了問聲我們主子睡哪兒?”
“當然不,我還要找他說說話。”
“那麼就不該是這個禮。”
“啊,是,是。”張永德滿麵含笑,半點不動怒似的:“隻是這次情況不同一般,也不是我想帶這麼多人,實在情非得已。”
“這是要抓犯人嗎?”她一步不讓。
旁邊郭從義不耐煩了:“哪跟個丫頭羅唕!劉慶義不是說今晚是輪班守衛嗎,既歸他管,可知是普通的侍衛,衝進去就得了!”
短短幾句,已經讓雲宛麵色大變,郭從義話裏的意思,是要抓人!
心思電轉間,她動如脫兔,以極快的步伐撲到最近的一個侍衛身邊,還未容他看清楚時,腰上的佩刀已被繳了去。
“讓開!”
剛才還溫婉的俏婢一下變成粉麵含煞的修羅,轉變之快讓一眾人措不及防,到底殿前軍反應快,立時圍攏。
刀出鞘,箭上弦。
“原來雲宛姑娘才是真正的‘死士’,”驀地裏幾下掌聲,張永德啪啪拊掌:“……果然猜得沒錯。”
誰猜得沒錯?
聽到死士的那一刹,雲宛暗暗心驚,她更想問,猜的那個人是誰?他們把她叫到這裏,調虎離山之計?
府中有奸細。
可現在已經來不及去觀察錢管事等諸人的神情,她持刀在手:“駙馬爺,死士可不止我一個。”
“大概是吧,顯貴人家誰不多豢養幾個呢。”張永德答:“不過我們知道,你是最厲害的那個。”
“小女子愧不敢當。”
“行了,甭跟她羅哩巴嗦浪費時間,被王峻發現就不好了!”
居然被郭從義一把點破她的意圖,對著虎視眈眈的士兵,雲宛咬牙,主子,奴婢拖得一刻是一刻,您趕緊跑吧!
王峻的寢住極精致,是一明兩暗三間屋子一套的精舍。嘭!花廳門被一腳踢開,錢管事趔趄奔到大床邊,撲通一聲跪到主子腳前:“大人,皇上抓您來了!”
青年宰輔穿著一套雪白褻衣,仿佛根本不曾入睡似的,冷冷坐在床邊,看著他,視線慢慢移到門口一眾人等身上。
皚如高山雪。
本如狼似虎氣焰洶洶的殿前軍們忽然矮了半截般,沒一個敢往裏踏。
連最先踹門搶著立功的那兩個也不知怎麼自慚形穢起來,喝到嘴邊的話楞是叱不出口,回頭望向駙馬爺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