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刹那,起羽眼中流露的是完全不可置信的神情。
郭威也愣住了。
艙中靜得掉根針也能聽見。
尤娘出口:“哎呀,何必為了我——”
她沒說完,起羽已經捂住臉,飛身奔了出去,等郭威醒悟過來,追出,卻見她已經跳下艙板,消失在黑暗中。
“殿下——”尤娘跟出來。
郭威看了她一眼,眸中再不複剛才半點柔情,而是冷靜,以及一閃而過的懊喪,叫來下人收拾,朝她道:“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聯姻傾城
相府,雲台。
紅木琴幾。阿魏在香爐裏散出幽幽的香。
琴的主人斜靠在琴幾上,像在凝神品香的香氣,在他腿邊,一個絕色的女人,一身淡雪湖的春綾衫裙,酥胸隆起,隱隱顯出紅緞的肚兜兒,正拿了鵝毛扇,輕輕給他扇著。
“主子,”青衫的婢女過來,“冰梅湯鎮好了,給您端過來嗎?”
“這會兒不熱,換別的吧。”
雲宛想了想:“那花露盞怎麼樣,用文火熬著,防風露、薄荷露少用些,玫瑰露、香稻露、荷花露、桂花露多加些,茯苓粉、蓮子粉、瓊糜粉、燕窩粉照常。”
“唔,”琴主人點頭:“熬用的雪水一時二刻不可見著銅器,得用銀吊子,還是你親手做去。”
“是。”
丫鬟退下,雲台上恢複寧靜。
男人不開口,女人不敢擅自挑起話題。就在她懷疑他是否已經睡著了的時候,聽他道:“我讓你去服侍晉王,他不是很滿意麼,可是後來為什麼再不找你了?”
她擦著胭脂的臉一下子白了:“我,我……”
“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
女人身體微微顫唞:“我已經說過了。”
男人的視線這才轉向她,比她還豔麗的臉,卻帶著她永遠也學不會的不容反駁的強勢:“如果照你所述,那他後來為什麼不再叫你?他不是很維護你,甚至還打了符大小姐?”
女人閃現淚水:“奴家也不清楚,但奴家說的句句是實。”
“尤娘啊尤娘,”男人搖頭:“你服侍了他不少晚上,以你的工夫,應該讓他食髓知味,可你卻跟我說,那麼多良宵,你們什麼也沒做,他通常喝半宿酒後倒頭就睡——你要說的是真的,真枉費了你浪得在外的名聲!”
尤娘咬著唇:“我盡過力。”
“我看你盡力是盡力在打阿起那一巴掌上!”
尤娘淒慘的笑了,抬頭:“可您吩咐奴家的,不正是盡力隔閡他們兩個嗎?”
男人的眼神眯了起來,尤娘雙手發抖,可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
男人道:“你以為你自己做對了?”
他的語音裏含著從來沒有過的隱怒,或許女人的直覺,或許福至心靈,一瞬間尤娘突然領悟到一種可能:對於那個巴掌,最最憤怒的,不是當場甩頭離去的符大小姐,也不是後來再也不見的晉王殿下,而是眼前這位。
這位親自為符大小姐生辰不惜放下`身段、隻為求她一笑的當朝宰輔閣下。
她想過很多可能,認為一切不過是男人的手段,但怎麼偏偏忽視,他可以讓人不寒而栗,也可以讓人如沐春風。
而那如沐春風的對象,永遠不會是她。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是自己故意忽視的吧。
原來,愚蠢的是自己啊。
她眼中泛起淚光,不顧後果,拚死也要掙紮,哪怕是最後一次:“我知道,符大小姐是你們的心頭寶,別人碰一下也碰不得,我尤娘就下賤,我不過是主子花銀子買回來的,在主子眼裏,尤娘永遠不過是個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