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2 / 3)

夥計險些栽倒,敢情是沒錢付帳這怪老頭才賴著不肯走呀。他做不了主,隻有叫掌櫃來。

在櫃台後打算盤的藤井樹被夥計拉來處理喝霸王酒的問題。

“沒事,改日你老有銀子再補上。”藤井樹對沒錢付帳的客人有一種悲憫的心態,因為當初他遭遇過。

“你是掌櫃的?”怪異老人問。

“是的。”

“你們請人來扮‘請你吃飯’有人不高興呢。”

藤井樹心中一驚,難道是來踢場子的,他小心翼翼問道,“你老為何不快?能否見告?”

“扮九丫的小姑娘倒有三分像,扮鄂小子的卻大大走樣,鄂小子肯定不高興。”

什麼酒呀,餓呀,藤井樹一頭霧水。

“希望你們好好改進,找個像樣的人來扮鄂小子,哈哈,我走了。”怪異老人笑聲未落,人已飄到門外。

“掌櫃的……不會……是……鬼……”膽小的夥計發抖。

“是輕功,不是鬼。”在辛窩見慣了高來高去的高手,藤井樹見怪不怪。

“哇,是絕世高人!”聽多了江湖傳奇的小夥計,雙眼冒出憧憬的星光。

打烊後,藤井樹把剛才的事當趣聞說給辛綠痕聽。他講,他睡。有沒有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歡在燈下看她的睡臉,很幸福的感覺。

“綠……”他擁著她,比賺了銀兩還開心。

第二日,扮演“請你吃飯”蒙麵跟班的少年請假,藤井樹指派昨晚和怪異老人打過交道的夥計上陣代替。這一個就更不像樣了,又矮又瘦,扛著米袋毫無氣勢。與其說是他扛米袋,還不如說是米袋壓得他快喘不過氣。

夥計寧願端茶送水伺候人也不想站在門口扛米袋,一百斤重的米,誰能扛一天呀。

“喂,你敬業一點好不好?”扮演“請你吃飯”的眠眠抽空瞪他好幾眼,瞪完又應觀眾要求表演一把米粒打蒼蠅的絕技。蒼蠅是好事者捉來的,不然酒樓哪有那麼多蒼蠅。

白白的米粒和黑黑的蒼蠅屍體混在一起,照理說很惡心,但眾食客卻看得高興,巴掌拍得啪啪響。藤井樹覺得無聊的江湖人跟蒼蠅一樣多。

眠眠受掌聲鼓勵,表演的更賣力了。

“少爺,她長得比我好看呢。”

“她打蒼蠅的絕技比你差遠了。”

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對少年男女咬耳嘀咕。

“那個扛米袋的小哥好可愛哦。”

“他哪有我可愛!”

“人家就是比你可愛!”

“你再說一遍!”

懶得說,直接動手。

“快來看呐,有人打架了——”

嗆嗆嗆……有人不知從哪裏找來一麵鑼鼓,合著打架的招式,敲得如疾風驟雨般緊湊。酒樓裏的眾食客,酒樓外的眾看客,全圍攏過去看熱鬧,看到精彩處,掌聲如浪潮般卷起,銅錢如雨點般灑落。

正在樓上睡午覺的辛綠痕受鑼鼓聲滋擾,她探出頭看究竟。結果看到自己酒樓門口有人賣藝影響生意,頓時頭腦清醒,飛快跑下樓。

“不準在我的地盤賣藝!”她扯著嗓子吼,卻毫無效果,鑼鼓聲和掌聲淹沒了她的聲音。

“你們過來。”辛綠痕招呼酒樓夥計。

夥計們在老板娘的指揮下嚴陣以待,有人端盆,有人提捅,還有人拿碗。幹什麼?潑水。

“下雨了下雨了——”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圍觀的眾人頓作鳥獸散。

“是誰?誰毀了我華美的衣衫?”一隻頭頂菜葉的落湯雞仰天發出悲鳴。

“這是老天爺的懲罰,為我伸冤。”同樣狼狽的少女撥開濕淋淋的頭發,幸災樂禍地嘲笑。

“老板娘,你怎麼可以這樣?”眠眠打了個噴嚏,很惱怒。

“掌櫃的,我感染風寒請假三天。”隻有扛米袋快斷氣的夥計感激這場人工降雨。

“各位稍安毋躁,請到店內歇息。”這個時候方顯藤井樹掌櫃的穩重。

事情他突然,他來不及阻止,隻有做好善後。

辛綠痕走向那隻頭頂菜葉的落湯雞,玉手從水袖裏伸出來,說,“給錢。”

“老板娘,我好崇拜你——”

落湯雞還沒反應過來,和他動手的少女卻濕淋淋撲向辛綠痕。

“南無阿彌陀佛,北有無量壽佛,喝酒。”敲鑼鼓的赫然就是昨晚欠帳的怪異老人,他率先踏入酒樓。

“掌櫃的,我要辭工。”眠眠把手裏的米一扔,走了。

藤井樹眼前一花,一晃,眠眠不見了。

呃,不想關門也得關門了。

辛綠痕衝動的一潑水,氣走了酒樓的活招牌,也熄滅了藤井樹對她的崇拜。他想不通,那麼精明能幹的娘子,怎會做出蠢事。

其實辛綠痕是睡覺睡糊塗了,完全沒經過大腦考慮。

“小妹妹,能否放開你的手?”辛綠痕不習慣接受同性的熱情,再說旁邊有人凶狠地瞪著她,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蠢米米,你給我過來。”

“不要。”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辛綠痕被吵的頭大,幹脆發威。

“你們兩個在我門口賣藝,問沒問過我?給錢!”

“綠,過分了。”藤井樹不讚同她的做法。

“我們沒有賣藝。”

“我們是在打架。”

兩隻落湯雞異口同聲否認,互看一眼,又開打起來。

“你們有完沒完——”

一聲震天獅子吼,眾人趕緊捂耳朵。

“掌櫃的,我好崇拜你——”本來抓著辛綠痕的手不放的少女,又撲向藤井樹,卻被早有準備的少年一把抱住,脫離目標。

辛綠痕也拉著藤井樹退進店裏,關上門,惟恐那奇怪的少女纏上來。

“綠,你不該叫人潑水的。”

“別說了,我一時糊塗。”

辛綠痕承認自己失誤,聰明人總有犯錯的時候。

“小藤,你剛才一吼好有氣勢。”她都不知道他這麼有魄力。

“我、我氣嘛。”藤井樹不自在地低語。

“好一聲摧花辣吼,喝酒。”

一壇酒橫插進兩夫妻中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老人家,你怎麼在這裏?”

“奇怪了,不是你讓我進來的麼?”抱著酒壇的怪異老人站在他們身後,布滿皺紋的臉紅撲撲的,明顯喝了不少酒。

“對,你老今天帶錢了嗎?”藤井樹問。

“真俗氣,什麼錢不錢的,我從不帶那俗物。”怪異老人笑道。

“沒錢你還喝我的酒!”辛綠痕尖叫。

“別急,有人給我付帳。”怪異老人捧著酒壇,足下一點,飄回店內坐下,狂飲。

“把錢拿出來!”辛綠痕追過去要帳,一提到錢,她的理智全無。

哎,江湖怪人多,藤井樹感慨,他打開店門,去找人手帳。他知道該付帳的人是誰,剛才怪異老人好像幫那兩個少年男女敲鑼鼓來著。

店門外靜悄悄,隻有幾隻麻雀在啄地上的米粒和蒼蠅屍體。

“不要激動不要激動。”藤井樹安慰幾欲發狂的辛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