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3)

黃金豆說:“我爸媽早就不在了,我哪有娘家可回呀。”

“到你姐姐家吧,她們年輕力壯,還可以幫你帶孩子。”

“我二姐那裏,段永恒都把我當死敵了,自然不能去。我大姐那邊,也是鬧得一塌糊塗,我剛把康康帶出來,總不能再原樣送回去吧。”

“別東想西想的,你自己的姐,你想咋樣就咋樣,不行就輪換著住。”安列幫也沒興趣多嘮,謊稱自己去擠高若天的宿舍,便掛了電話。他與李平平住著小公寓,過得很滋潤,沒閑心去管黃金豆的爛事。

黃金豆無奈,變賣了家具,在網上與人合租了一套小居室,拖一大包行李,帶著連體嬰和康康,安下身來。

3. 力量,體現於征服時的勇氣

這時,安列幫在谘詢市場一無所獲。窮途末路之際,想起在小山村還有塊拓展基地,就決定到那兒撈把金。上網搜索一番農林牧漁,了解了幾天,憑他的超強記憶力,立即覺得胸有成竹,驅車便去了村裏,在林業茂家的菜園子找到了他。

“hello,林業茂!”安列幫決定用氣場鎮住這個小農民。他高傲地板著臉,像個尊貴的皇帝對小太監說話。

林業茂見老同學如此嚴肅的出場,嚇了一跳,一臉驚恐地問道:“啊?害嘍?出什麼婁子了?”

安列幫輕蔑地一撇嘴:“我是用英文向你問好,你怎麼像個真農民似的,連這都不懂!”

“講什麼英文呀,我在鄉下,能把中文講出藝術感就知足了。”

“嗯嗯,有道理。說說村裏土地的情況?”安列幫蹲下身子,隨手掐了個茄子花,撚得手指頭烏紫。

林業茂不知安列幫的底細,依舊把他當做世上高人,還怕他索要打麥場的使用權,就謙卑地蹲到他身邊,說:“最近你沒用打麥場搞活動,鄉親們暫時在假山周圍簇了包米秸子,你要是收費,可以征求下他們的意見,否則可以立即讓他們搬走。”

安列幫輕蔑地撇嘴一笑,說道:“鄉親們用得上就先用著,咱不能往錢眼兒裏鑽呀。嗯——but……那麼好的一塊地皮,用來存包米秸子真可惜了,我……”

林業茂以為安列幫帶了助手,環顧四周,卻是沒有別人,驚異地問道:“巴特?誰?”

安列幫正說得起勁兒,被林業茂無知地打斷,就覺得林業茂故意寒磣他,沉著臉,用力翻了一下小鼠眼,氣哼哼地說:“現在的職場都興摻著英文講話,but是‘但是’的意思,聽不懂不要亂插嘴!”

“在這兒別搞崇洋媚外,會被人笑話的。”林業茂左右張望一番,說道,“我們村正在計劃搞活經濟,要是這塊打麥場還能派上用場,那就太好了,你是為新項目來的吧?”

“當然!我是做谘詢公司的,我站在信息的最前沿,有新項目,我會先透給你,誰讓咱倆是老同學呢。”

“啊,好啊好啊,快說,是不是又要開拓展課來攀岩啦?”

安列幫冷冷一板臉,站起身,抖了抖蹲麻了的腿,揮舞著撚爛了的茄子花,說:“男人,要往大處著眼,不要拘於一塊小打麥場。你們村有這麼多土地,如果我是村長,早讓村裏富得流油了,哪像你這個村委主任這麼死腦筋呀,讓老百姓幹巴巴種些麥子、包米、茄子、辣椒,還不夠365天糊口的。”

林業茂也急忙站起身,說:“你說得對,我真希望能闖出條新路,做點政績,哎——我告訴你啊,如果我能帶頭致富,有可能當副鎮長啊!”

“那你還瞎磨嘰,不趕緊努力等什麼?”

“我這不是沒招兒嗎,你說吧,怎麼幹?我聽你的高見!”

安列幫蹙緊眉頭,穩穩翕動著蟬翼唇:“老同學,你懂得性價比吧?首先,你要考慮地裏種什麼最賺錢。你大概不知道,有一種叫紅豆杉的植物,可以提煉紫杉醇,是國際上公認的防癌抗癌藥劑,早已經有人工種植了,你們為什麼沒想到種?還有山竹,水果皇後,在超市裏賣大價錢,種一顆山竹能頂好幾畝茄子。”

林業茂感歎道:“是啊,那些東西都是天價呀!”

“什麼天價?它們本應該無價——咱們當地人都是死腦筋,這些昂貴的東西本該自產自銷,不應該花大價錢讓別人漁利,我真對你有點兒恨鐵不成鋼!”

林業茂終於找到機會理直氣壯一把:“這些,我都在網上了解過呀,山竹需要生長在4℃以上的環境中,隻有東南亞等地區的氣候才適宜種植。紅豆杉要求土壤pH值在5.5~7.0,咱們村的土地條件不符合要求呀。”

安列幫傲慢地一甩頭,說道:“死腦筋,不知道可以用大棚呀?山竹可以燒暖氣,自己買煤炭燒鍋爐,多低的成本!紅豆杉要求的pH值,可以人工改變嘛,人定勝天的道理你都不懂,還想當鎮長?”

“可是你不知道吧,山竹樹高可達15米呀,那得蓋幢樓為它們保溫嗎?”

“我有什麼不知道的?我還知道山竹果樹壽命長達七十年之上。它躥得再快,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長到15米吧?它一邊長一邊適應咱們這兒的氣候,不幾年就不用罩大棚供暖氣了。”

林業茂又強了幾句,被安列幫強勢打壓下去,想想安列幫同學是讀了大學,從城裏來的大谘詢師,便覺得安同學的話比自己的話性價比高,說不定當鎮長的理想從此實現了呢。當天下午便心甘情願、急如星火地遵命召集村委會成員,討論種植稀有植物的事。

村委會成員們撂下家中的活計,圍坐到村委辦公室簡陋的辦公桌旁開會。一幹人等,除了林業茂,年齡都在五十開外。

林業茂聲情並茂地講述了安列幫的種植建議和計劃。

副村長深沉地皺著眉說:“關鍵問題是,這兩種作物當地都沒有種的,咱們沒有種植經驗,要是種不好怎麼辦?”

安列幫高傲地斜愣著小鼠眼,說:“你們不懂吧——這兩樣作物種植很簡單,最關鍵是氣候和土壤。”

“可我們的氣候不行呀!”

安列幫險些要笑了,他覺得這幫農民簡直是笨到家了,憋住笑說:“沒有氣候創造氣候嘛,這麼簡單的事,文盲都能幹了。”

村治保主任橫著臉說:“改變氣候那得老天說了算,我們能創造什麼氣候啊?”

安列幫見這是個碰瓷的,就覺得必須羞辱他一下,讓他閉嘴。說:“你這心態就是不敢擔風險,明哲保身,村官兒不為民創富,不如回家去養豬。”

“要是投錯了項目,養豬也沒草料!”

“你這是小農意識,小思路,早就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你們這樣山旮旯裏的小村莊,想要改善生活,就要想別人不敢想之事,種別人不敢種之物,做種植業的領航人。既然你們畏首畏尾,那就讓我來吧,我要引領你們,靠山吃山,用地掙錢,打一場有準備之仗!”

村書記和治保主任是兩派,力挺安列幫就等於打壓治保主任,便深明大義地問:“安谘師,你有什麼計劃?”

“種山竹,十年後,讓子孫後代有業可繼!”安列幫慷慨激昂,一會兒管理術語,一會兒種植要領,把村委會成員唬得生怕說了外行話,紛紛噤聲。

安列幫還利用擒賊先擒王之術,給村書記麵子,凡事說幾句,就問他“是不是”。書記覺得受了尊敬,不管聽沒聽懂,都說“是是是”。

探討了半個下午。村書記最後拍板,說:“安谘詢師,那咱們就立即幹吧,我們聘請你做總顧問。”

安列幫激動地拍響了桌子:“好!做書記的到底是有覺悟,我敬佩你的改革精神!小山村在您這樣英明的領導下,前途必將光明!”

書記矜持地一笑,問道:“安谘詢師,這兩樣作物得投多少資?”

安列幫算了算村裏的資源,也不敢往大了整,就說:“這項目是小投資,大效益,咱們可以先搞幾個小試點,前期不用兩百萬。”

“啊!全村老百姓的存款也沒有這麼多!”村書記臉色一變,身子向後癱去。

安列幫嗬嗬一笑,說道:“融資也要現代化了,最佳融資方式是貸款,我們可以用土地貸款——土地就是金子。”

婦女主任說:“啊,是呀,我們咋就沒想到,要別的沒有,要地,咱們可有的是啊!”

安列幫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調侃道:“想賺金子,得多動腦子!”

由此,安列幫在小山村安下了家,成為眾星捧月的大顧問。李平平以助手的名義跟在他身邊。

4. 敢孕,就無敵

安列幫偶爾趁李平平不在身邊,給黃金豆打電話,試探她腹中的孩子是否安好。

黃金豆經過一係列的事,早已涼了心,她也知道安列幫並沒有去擠高若天的宿舍,這個騙子不知住在哪裏和女人廝混呢。這樣的婚姻絕不是她要的。在她眼裏,婚姻的魅力是可以多一個人共同抵抗生活的挑戰,而這個魅力在她的婚姻中從不曾存在,除了放手,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嗎?沒有,她非常決絕地向法院提交了離婚訴訟。

安列幫很享受妻妾多多的感覺,覺得這樣說出去顯得自己有能力。以工作繁忙為由,拒絕法院的傳喚。

黃金豆收留棄嬰的事一直被那猥瑣男關注,漸漸關注的人越來越多,驚動了媒體,成為新聞追蹤的焦點。她救助棄嬰的行動也受到四麵八方的支持。

大姐黃江玉非常支持黃金豆的行動,給她寄了足夠的生活費。經過那一場婚外情鬧劇,黃江玉的心態和處事方法都改變了,她的辭職請求也沒得到上司的批準,休了三天假,便被召回了崗位。同時她找到霍建業,檢討了自己的錯處,修複了夫妻感情。

黃小麥與大姐一樣,也支持黃金豆的行動,給予了嬰兒一定的幫助。

原谘詢公司的員工們得知黃金豆的事跡以後,逢休息日便一起來到黃金豆身邊,有的幫忙帶孩子,有的贈送嬰兒用品,盡可能地幫黃金豆減輕負擔。他們在時光的長河中洗清了自己的心,向黃金豆表達敬仰,並對過去的事認錯。

黃金豆得知員工們大多在超市做服務員,還有的在電子廠做計件工,嚴有才則一直沒找到工作。黃金豆連連歎息。

在社會各界的幫助下,嬰兒的連體分離手術順利完成。黃金豆正式認養,成為了兩個孩子的媽媽。她給男嬰取名叫阿左,女嬰叫阿右。

安列幫從媒體得知黃金豆正式收養了兩名棄嬰,惱怒異常,尋到黃金豆的租住房,惡狠狠地說:“你真是不嫌多,幫姐姐帶一個,自己肚裏懷著個,再出去撿一個回來掰成倆,現在咱們自己都饑寒交迫,哪有能力養這麼多孩子呀。”

黃金豆冷冷地說:“這個不用你管,我已經愛上這倆孩子了,我會努力賺錢養活他們的。”

“依我說,可以把這倆孩子送給你二姐和段永恒養著,免得他們還要出去撿。”

“阿左和阿右是我撿回來的,有什麼理由把負擔推給別人呀,再說了,那段永恒的二人世界是密不可破的,說不定過幾天,把孩子當情敵了呢。他們如果真想要孩子,自己出去撿就是了,我可不想受埋怨。”

安列幫氣得抓狂了:“這世上就隻有你一個人高尚,你去奉獻你的社會吧,我要過沒有覺悟的日子!”

“好啊,你有你的選擇,隨便。”

“那你明天去醫院把孩子墮了,咱們就去離婚。”

“你讓我流產?你不是說流產等於殺孩子嗎?”

“現在情況不同,你生下他,將來我還要擔責任!”

“你怕我向你要撫養費嗎?我懷了他,就會為他負責,不會拖累你的。”

“算你英雄!那我們就分手吧!”

安列幫立即到法院應訴,與黃金豆辦理了離婚手續。

鄭誌運和高若天都在工作之餘來看黃金豆和孩子們,聲明願與她共同麵對生活的挑戰。鄭誌運與高若天也成了好朋友,兩個人私下一商量,決定每人擔負一個孩子的撫養費。

黃金豆的室友和鄰居也非常關心她,有空就幫她帶孩子,她的身邊圍滿了愛。

康康跟在黃金豆身邊,每天都可以和小姨媽良好溝通,感覺自己是個被尊重的孩子,從此嚴格自律,發誓做個好孩子,用功學習,成了班級的中遊生。爸爸媽媽要領他回家,他都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