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胎
嘉佑三年,燕寧與沈侯爺成婚有四年之久,肚子卻遲遲沒有傳來喜信,燕寧麵上淡然,心裏卻不是滋味,孩子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如此愧疚。
燕寧忐忑不安地站在賢德苑的主房門前,時不時地往內堂張望,恨不得生出一雙千裏眼,能夠看到屋內的狀況,雙手揪在一起,心中既後悔又難過,尤其是看到來去匆匆的仆人沒有人願意搭理她,或是充滿敵意地瞪她一眼。
這件事確實是她的錯。
白胡子大夫一臉凝重地走出來,燕寧顫巍巍地走上前,關切地詢問道,“大夫,她怎麼樣了?孩子還好好的,是吧。”
白胡子大夫經常到侯府出診,對燕寧還是熟悉的,對今天的事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雖是惋惜,但這畢竟是別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評論,便言簡意賅地說道,“二夫人她小產了,是個男孩。”
說著便讓丫鬟跟著他去開藥方、抓藥,丫鬟走到燕寧跟前,譏誚地說道,“大夫人,你站在這兒擋了奴婢的路了。”
觸及到丫鬟的眼神,燕寧心生恐懼,飛快地退後一步,給她讓路。
此番畏首畏尾的行為更讓在場的人看輕了燕寧,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上不了台麵。
燕寧想要進去看看剛剛小產的二弟妹,卻被她的奶嬤嬤攔著,“宋嬤嬤,我隻是想進去看看她。”
“哼,老奴可怕了你了,萬一你又一個不小心跟我家夫人說了什麼讓她傷心的話,老奴就是死也難辭其咎了。還請大夫人體諒我家夫人剛剛失去孩子,不要再給她添堵了。”宋嬤嬤對燕寧這個大夫人說話真的是毫不客氣,想想也可以理解,若不是燕寧,二夫人柳氏就不會小產。
燕寧心裏滿是愧疚,哪怕宋嬤嬤的態度屬於以下犯上,燕寧都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追究了。
燕寧關切地囑咐宋嬤嬤好好照顧二弟妹,憂心忡忡地走回了寬仁苑,剛剛坐下,便聽到了猛烈地
推門聲,燕寧驚恐地看著怒氣衝衝的沈侯爺,張張嘴,她不知道說什麼了。
“看你做的好事!”沈侯爺那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燕寧臉上,哪怕是打了燕寧一巴掌,沈侯爺依然很生氣,但更多的是怒其不爭,至少燕寧是這樣認為的,隻是駭人的目光讓燕寧心生畏懼。
“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知錯了。”燕寧猛地挨了一巴掌,眼淚“唰”地一下便出來了,心裏卻不怪沈侯爺那一巴掌,都是自己作死,若不是自己在二弟妹柳氏跟前胡說八道,柳氏就不會大受刺激,肚中六個月的胎兒就這麼沒了。
“覃燕寧,你以為你一句知錯就能彌補得了你的過錯嗎?”燕寧的婆婆鍾氏在丫鬟的跟隨下,快步走上前,揚手又給了燕寧一巴掌,“你真是個喪門星!我兒真是瞎了狗眼,才會娶你過門。賢良淑惠四字你說你占了幾樣?才進門多久,便把侯府搞得雞犬不寧,果然是有爹娘生,沒爹娘教的,真是糟踐了你外祖父的好名聲了。”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鍾氏兩樣都占齊了,既打了燕寧的臉,又揭示了她“上不了台麵”的家教。
打她那是她活該,但說她“有爹娘生,沒爹娘養”就是沒道理的,“我爹是為國捐軀,婆婆這話說的有失分寸。”
“呸!什麼為國捐軀,那是先皇可憐你家,這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鍾氏撇撇嘴,表示不屑。
燕寧抬眼望著鍾氏,“婆婆你這是妄自揣測先皇的聖旨,先皇說我爹是為國捐軀,那便是了。”燕寧也就在麵對自己爹娘的問題上堅決、強勢一些,其他時候,哪怕鍾氏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也不敢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