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又推開木窗戶,高個子騎兵依舊在抽他的煙,也沒再朝他這邊看,其他人也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沒有人注意到木屋裏還有兩個外人。這幅畫麵讓袁森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高個子騎兵並沒有朝他看,是他自己看花了眼而已。
不過,他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又抬槍選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騎兵瞄準,那個騎兵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做什麼。袁森冷靜地瞄準,就要扣動扳機的時候,一顆子彈突然射了過來,打在木窗戶上,離他的頭不到兩寸。袁森嚇得仰麵翻倒在木屋裏。
艾凱拉木扶他起來,他手腳都有些哆嗦。艾凱拉木緊張地問:“小哥,怎麼樣了?不會是你惹得這寨子裏的老鬼小鬼不安了,都出動了吧?”
袁森喘了口氣,道:“不是,我觀察得很仔細,那十個騎兵都沒動,開槍狙擊我們的另有其人,躲在瞭望塔上打黑槍的不會是騎兵。”
艾凱拉木急了:“還有別的黑手!我的爺爺,這次出門沒拜祖師爺,淨惹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袁森道:“打黑槍的家夥一定藏在某個角落,屋子裏別開燈,沒光他打不到點子上,也別出聲。”
艾凱拉木把聲音壓低半截,道:“對,艾爺就跟他耗到天亮,天一亮鬼神都散了,看那孫子能藏到哪兒。”
兩人商量著,袁森不敢再推窗戶往外看,不知道外麵情況怎樣了,隻能隱約透過木屋的縫看到外麵騎兵抽煙的火光一閃一閃。
這時,木屋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咚咚——咚咚——咚咚——”一陣一陣的,緩慢又有節奏,由此判斷敲門的人很鎮定。
木屋裏的兩人這下全慌了,艾凱拉木哭喪著臉,說:“小哥,實在不行,咱們就衝出去跟他們拚了,艾爺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袁森道:“你認識蒙古文嗎?”
艾凱拉木不明所以,道:“艾爺漢字都認不全,哪兒識什麼鳥蒙古文啊,你想做什麼?”
袁森道:“要是能讀懂屋裏供的靈位是誰的,咱們就不會那麼被動了,至少知道外麵是何方神聖。”
艾凱拉木快哭了,道:“是啊,可艾爺他娘的真的不認識蒙古文字啊。”
袁森無奈,屋外敲門的聲音一下子急了起來,袁森握槍的手出了一把汗,手上都是濕濕的。他拿衣服擦了一把手,木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袁森抬槍就打,兩槍都打了個空,還沒抬頭就察覺到有人進了屋子。屋裏背光,伸手不見五指,袁森不敢再說話,他用手去摸艾凱拉木,提醒他找到一處隱蔽位置再射擊,卻摸到一根冰冷的槍管。
袁森心底一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槍杆用力朝前一伸,抵在他胸口上,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別動——放下槍——”
袁森沒動,那槍杆用力在他胸口上頂了頂,袁森胸口一疼,隻得把槍扔在地上,同時,他聽到艾凱拉木丟槍的聲音。袁森心裏暗歎:“這回真完了!”
黑暗中的人用腳把兩支槍撥到一邊之後,便一直用槍抵著袁森的胸口。過了很久,他才語氣生硬地說:“你們是什麼人,誰讓你們來這裏的?”
袁森聽那人能說話,心裏的恐懼減了幾分,便道:“你又是誰,這裏是哪裏?”
那人怒道:“是我在問你,趕快給我老實回答。”
袁森想了想,這裏與烏市相隔那麼遠,自己與人又沒有大仇,說出身份也無妨,便簡單把自己上北塔山找半個世紀前烏斯滿軍隊離奇遭遇的真相的緣由說了一遍。
那個人聽袁森說完,久久沒有說話。袁森在黑暗裏不能識物,隻感覺那人站在他麵前,身材可能很高,用粗管槍抵著他胸口,其他一概不知。這種情況下,他不敢暴起發難。也不知道艾凱拉木怎麼樣了,那孫子除了丟槍,其他時間一直在裝死,他想著就有氣。
抵在袁森胸口上的槍杆子突然就鬆了,袁森一時之間還不明白情況,不久,房間裏亮起了油燈。
袁森在黑暗環境裏待得太久,油燈光刺得他眼睛一陣發痛。他揉了揉眼睛,看到擺靈位的桌子前站著一個體形龐大的中年人。那人裹著一身獸皮,腰上綁著麻布帶子,左右斜背著兩個子彈帶,手上扛著一杆長筒槍,槍上還加了瞄準鏡,是一把改裝過的狙擊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