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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曉彤搬回了父母家。
在提出離婚的第二天早上,陸永出門買早餐的時候,她把離婚協議放在了茶幾上。
他們之間沒有孩子,也沒有多少財產糾葛,就是現在住的這套房,她給了他,自己搬到父母留下來的那套房裏。
她知道,現在陸永是不肯簽字的,她得用這樣的方式讓他下定決心。
整整一夜,她都在輾轉反側。
三年的時間,不長,卻是她這一生裏最傷筋動骨的一段,想來,再也沒有多大的痛苦能超越現在了,要活下去,就得平靜接受這一切。
她剛到家沒多久,陸永就找了過來。他在外麵不厭其煩地敲門,“曉彤,我們談談,你開開門,好不好?我知道你在裏麵。曉彤,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很多事,原諒我,好不好?求你了,曉彤,我有話想跟你說。”
從隔壁出來的鄰居阿姨,看到陸永,知道是於家的女婿,出言相勸,“家裏應該沒人吧,唉,多好的一家人呀,怎麼搞成現在這樣!可憐了女兒。這樣吧,等我見著她跟她說。”
陸永遲疑一下,“謝謝您。”又對著門裏說,“我明天再來,你好好休息,一定要吃飯。”
於曉彤走到窗簾邊,借著縫隙往下麵看了一眼。
他在樓下躊躇了好一會兒,抬頭朝上看的時候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她狠下心,決定不去理會他。她這樣做完全是為他們好,他可以去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而她再也不會因為他而傷心難過。
她對自己說,最糟糕的事都過去了,離婚而已,不會要了她的命。
第二天一早,於曉彤聽到急促的門鈴聲時,以為還是陸永。她煩惱地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卻聽到郭銘的聲音。
“曉彤,你在嗎?”郭銘的聲音顯得有些急。
她從門洞裏看了一眼,確定隻有郭銘一個人,拉開門來,故作輕鬆地笑,“做狗仔了?竟然找到這兒來了。吃早飯了嗎?我去給你做點。”
“你關機,我隻好去找陸永,他說你搬回家住了……要跟他離婚?”他倚著門遲疑地問。
於曉彤從冰箱裏拿出雞蛋,麵包,牛奶,果醬……一大堆東西,忙碌而又熱情的樣子,“昨天才去超市買的,牛奶搞活動,買一提送兩盒,很劃算吧。還有……”
“曉彤。”他溫言打斷她,“非得這樣嗎?”
她“啪”一聲點燃天然氣,往鍋裏倒油,竭力地笑,“不用勸了,我已經想清楚了。”
郭銘走上前,關掉天然氣,扶住她的肩膀,認真看著她。他內心掙紮著要不要告訴她,一個噩耗連著一個噩耗,她怎麼撐得住?但事情肯定會曝露出來,他能瞞得了多久?與其由別人來說,不如讓他來告訴她。麵前的她真的變得好瘦,穿著單薄的羊毛衫裹著條披肩,鎖骨的形狀都能看見,臉色蒼白得能看見裏麵細細的血絲,瞳孔暗淡無光。他的心像被蜜蜂蜇了,腫脹而疼痛。
她淡然地笑了笑,“怎麼這樣看我?”
“曉彤。”他深深地注視她,“我想要你知道,不管是什麼時候,我都在你身邊。但我覺得離婚這件事現在可不可以不要去談,你和陸永之間真的沒有到那一步。何況,作為旁觀者來看,他很愛你,你也很愛他。你們之間隻是有一些問題,發生了這麼多事……”
“郭銘,你想說什麼?”她望著他,“這個表情嚇到我了,是要告訴我,我得絕症了?”
“不是。”他抿了抿嘴唇,實在覺得難以啟齒。
“你說吧,發生了什麼事?”她坦然地笑笑,拍拍自己的胸口,“最壞的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麼我不能接受的?不用擔心,我的心髒已經變得很強。”
郭銘深吸一口氣,“還記得跟林楓一起來的那批實習生嗎?其中有個叫董鷺的女孩。”
於曉彤一下就想起那個女孩,曾經在李紹權的辦公室裏看到他對她動手動腳,而女孩卻沒有絲毫的勉強,後來知道那個女孩也留了下來,想來她跟李紹權的關係不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