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們的世界坍塌了(1) (3 / 3)

徐梅知道後,恨得牙癢癢,“他就是個殺人犯,是凶手!應該拉出去槍斃了替我孫子償命!還有於曉彤,為什麼要抱著孩子去綿陽吃喜酒?如果她不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陸永無法反駁,因為他的心裏同樣是這樣想的。為什麼要帶著孩子去綿陽?那不過是一個親戚家的婚禮,不去參加也沒有關係,就算去了也沒有必要當天趕回來呀!

徐梅還說,“兒子,幸好於曉彤沒有把你也喊上!要是你也在那車裏,媽真是活不下去了!”

他想,如果他跟於曉彤沒有冷戰,是不是會坐在那輛車裏一起出事?

或者,不會,他們會開另一輛車去,不是於建業駕駛。

也或者,他們根本就不去,在那個晴朗的周末一起去公園散步遊玩。

可命運沒有這樣的“或者”,他每天一睜開眼睛,就知道這一切都發生了。

春天抖抖索索地來了,日子在指縫之間飛快地流逝,而陸永的心卻依然留在寒冷的冬天裏。

整整二十天的時間,於曉彤才醒來,她醒的時候他並不在她身邊,他有些慶幸他不在。

他不知道怎麼告訴她車禍以後的事。

等到他再去醫院的時候,於曉彤被轉到了普通病房,裹著紗布的頭上戴著一頂帽子,臉依然浮腫蒼白,躺在床上一咳嗽就捂著胸口,因為疼。

郭銘坐在她的床邊給她倒水,看到陸永的時候,隻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於曉彤已經知道母親和孩子的事了,她已經哭了好些天了,她覺得老天讓她活下來是非常殘忍的一件事,讓她麵對失去母親和孩子的痛楚。

可是看著內疚悔恨的父親,她覺得其實最痛苦的人是他,他認定了是他害死了妻子和孫子,也害得女兒受了重傷,他恨不得跪在女兒的麵前。

於曉彤忍住悲傷的心情,她覺得她的難過多一些就是在父親的傷口上多撒一把鹽。

父親真的老了,頭發一夜間全白了,身體瑟縮起來完全是個老人的姿態,她不忍心,不忍心再去傷害父親了。

她知道陸永對孩子的感情,可是自從她醒來後他好幾天都沒有出現,這樣也好,讓他們的情緒都稍微平複一些。

現在陸永來了,他憔悴得讓她心酸,瘦到下巴都削尖,唇邊都是淡褐色的胡茬,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他張了張嘴,想說句話,可是眼淚卻落了下來。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於曉彤艱澀地說,“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健康地成長。”

陸永悲愴地歎一口氣,“再有一個孩子也不是帥帥,不是我的帥帥。”

於曉彤淚如雨下,“已經這樣了,沒有辦法了!陸永,我們都要接受現實。”

陸永用手指去擦掉她的眼淚,“你好好養身體,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她抬起手來緊緊地抱住他,兩個人都失聲哭了起來。他們的心被碾得粉碎,他們的婚姻被推向了絕望的懸崖,他們自己的人生已經粉身碎骨。

郭銘在病房外,他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痛哭出聲,窗外那麼好的陽光,卻是碎碎的,碎碎的。

那是艱難到無法言說的一段。

2

於曉彤出院回家的時候,徐梅已經搬走了。

她在醫院的那些日子裏,徐梅來過幾次,但每一次來都是一場無休止的謾罵。徐梅站在她的病床邊聲淚俱下地訴說著他們怎麼害死了她的孫子。

好多人來拉她拽她,他們告訴她,那不僅僅是她的孫子,還是於曉彤的孩子,她的痛苦比她少嗎?她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痛苦呢?

於曉彤一言不發地望著她。婆婆也老了,她淩亂著頭發,穿著不合時宜的冬天裏的襖子,整個人都癲狂混亂了。

父親更是不敢出現,因為他一出現,徐梅就會瘋了一樣地撲上去,咬牙切齒地拳打腳踢,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每一次都是陸永或者陸安來把她帶走。

於曉彤出院這天,來接她的人是郭銘、楊詩歌和陸安。最該出現的陸永沒有來。

楊詩歌挽著她的手臂,故作輕鬆地說,“陸永打過電話了,說今天有個案子要開庭。”

於曉彤自然知道她在撒謊,垂了垂眼。

“給他一點時間。”郭銘了然地望著於曉彤,他知道她難過極了,卻一直在強撐著。

“我哥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陸安艱澀地說,“嫂嫂,你別誤會,他隻是太愛孩子了,沒有辦法麵對你。”

於曉彤抿了抿嘴唇,眼淚在心裏洶湧。她知道她和陸永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回不到過去的輕鬆明媚裏,即使他們爭吵,冷戰,也好過現在這樣的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