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就像一條河,緩緩流淌,沁人心肺,從本原的意義說,常利對於親情極其敏感,她賦予這些事物與人以詩意般的解讀,盡管其中也不乏苦難、離別、傷痛,但她還是像孩子一樣,對所有的一切單純而直白的傾訴,使你會在霎時間柔軟下來,跟著她一起流淚……

常利在《小狗旺旺》、《獨自一個人的專車》、《心情》同樣映射出一個女性的理想與那種不摻雜質的明淨感。家中小狗旺旺的可愛,成了家中不可確少的一員,作者與動物之間獨特的親和力,從文字中一目了然,就像低吟淺唱一樣,都體現了作者的溫情與向善,她對生活的態度,都能從文字中看出,所有柔弱而美好的生靈,以及那些被常人忽視的事物,常利都堅持自己的理解,懷著同情的悲憫心維護著自己獨特的美麗世界。

作為60年代出生的人,常利亦經過饑餓、貧窮、大動蕩、大無奈,但她從父輩們身上繼承下來優良的品性,總是在黑暗中尋找光明,無論姐姐在病中,還是自己有病,社會上有多少粗糲艱險,她從不缺少發現美的眼睛。也因此,在眾人不知不曉中,常利收獲人生中的美好,寫下了《回眸》一書,以她積極的態度和向上的力量,呈現給親人、朋友、還有她的故鄉。

寫下這點點滴滴,我更有深的感慨,當今社會大踏步向市場經濟邁著的時候,有人還堅持寫著文字的東西,這讓我們有機會重新檢視,無論人們價值觀如何崩塌,還有人生觀如何斷裂,而常利帶著一份喜悅,正悄悄地將沉睡的人們喚醒。

文學依然誘人,米脂有這樣的作者我們應感到由衷的高興和欣慰。

2010年11月21日草草

難以割舍的情結——申長明老師《闖王與銀州》讀後

申長明老師的寫作主要是他難以放手的李自成情結。退休之後,他更是致力於有關李自成在米脂的點滴,有空也把米脂城內的即將失傳的秩事趣聞搜集整理出來。他就像與朋友聊天一樣輕鬆自在,把許多遺忘的曆史,在俗事陳雜中用一支筆娓娓地打撈出來,這些充滿真情的文字,看似隨性平淡,卻具有一種內在的張力。因為,正是這些微不足道的故事,在時間的流動當中,令往昔的生活留下有價值的人與事,散發著明亮而溫潤的光澤。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申長明是我的物理老師,可惜我在米中的讀書時間太短,沒能更深刻地領悟老師的教誨。應該說,作為學生的我,看著老師如此對一個地方的文化以及他在李自成行宮工作數年數年的鍾愛與熱心,自己不免有些汗顏。申老師這種充滿真情的寫作,字句裏沒有強烈的、激蕩起伏的波瀾壯闊,更沒有誇張的語調與深奧的詞彙,他一如既往地忠實記錄了自己所思、所慮、所見、所聞,語言從容淡泊甚至隨心所欲,沒有過份的雕琢,看似很隨意的敘說讓人覺得自然親切,那種真情讓人愈感珍貴無比,在現實生活中,像申老師這樣苦苦追求,盡全力為地方文化以及對李自成的考研,恐怕為數不多。在他的收集整理與創作思考過程中,讓我們看到前輩的文化人如何奮發有為,而且一直延伸到如今始終割舍不了的文化情緣。2007年,米脂縣委、縣人民政府舉行李自成學術研討會,並隆重祭奠這位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具體任務落實到政協。作為主辦者,我從始至終把申老師請來指導,他二話沒說,根據他過去在湖北、湖南參加活動的經驗,給我們提供了不少可借鑒的資料,並且與我們一道,無論多長時間,有沒有報酬,策劃出一套有關祭奠李自成誕辰400周年的儀式程序,最終得到縣委、縣政府的肯定,特別是祭奠當中,申老師不顧年事已高,跑前跑後,親自參與當中。這次活動後,省、市有關領導與國內明史專家學者一致評價這個祭奠儀式搞得好。現在,我看了他多年來搜集整理,而且創作研究出有關李自成的有關史料,是如何的一種情節,作為本地的文化工作者,而且在李自成行宮一幹就是十幾年,他的情感中,已經和李自成分不開了。事實上,他的辛勤勞動,從真正意義上說填補了我縣對李自成研究的空白,作為李自成出生地,時至今日,還沒有幾個研究李自成的專家,這讓我們揪心,申老師首當其中,在寥寥無幾的研究者中,首屈一指,這讓我這個學生感到無比的自豪。人在於真誠,文亦貴於真情。申老師的文字流淌的正是這種濃濃的真情,這二十篇的字裏行間散發著他對明末老鄉李自成的記憶與惋惜。他熱愛故土,他深深為自己生活在這塊土地而榮耀。作為米脂人,他就像許多遇到艱辛的前輩一樣,心靈始終平靜而充實,所以他才會不斷探索和發現。對於李自成,申老師充滿溫情與懷念,他用十分親切自然的語氣告訴我們,曆史需要傳承一種價值取向,文化更應該呈現出鮮明的傳統底色。自古文人報國無長物,惟有手中筆似刀。一個地方有種種值得我們思考、挖掘、傳承、發揚光大的文化資源。當前發展經濟成為時代主流,伴隨著商業社會的崛起而產生的金錢崇拜以及對消費的推崇心理,對傳統倫理文化造成極大衝擊,這也使我們的文化人不能心平氣靜,穩穩當當坐下來做些研究與創作。米脂是塊寶地,李自成馳騁戰場的一生讓米脂聞名於世,我們如何認真地去打造這個具有文化內涵的品牌,使得在今天發揮一個品牌的效應,讓人們對米脂的今天更為關注,更為傾慕與崇敬,這是決策者與所有有誌之士的責任。讀完申老師的書稿,把曆史從記憶中勾勒出來。李自成將和他的離奇跌宕人生,在我們同鄉人記憶深處,甚至早已淡忘的點點滴滴,由模糊漸向清晰。

米脂需要申老師一樣的人物。

2010年9月12日於家

我還是迷失在曆史的風景中,或者迷失在關於這塊地的沉重裏,那些不適時宜的傷痛,會給你們——我親愛的人,帶來慰藉或疏淡,或一點節奏與色澤,我記著你們的時候,常常想誰活著與死去?我這些零碎不堪的生活,翻動它而慢慢還原另一個我自己……。

從小巷則支撐生命的美麗——懷念杜煥卿烈士

60年前,米脂縣舊城,小巷則杜先生的千金降生。

這位杜先生是商人,開店鋪做買賣過著安分守己的日子,女兒的出生,多少給他奔波疲憊的身心帶來慰藉,杜先生做買賣,見識多,而且懂文識字,於是給女兒取名鳴鳳,當然希望女兒能像鳳凰一樣美麗,一鳴驚人。

但那時顯然還有很少人知道,米脂河東河西有一幫子人正鬧紅,那一幫子唯數不多的人將與後來我們無法想到的詞語相連起來。米脂版圖不大,偏僻貧窮,然而令後人驚愕的是在當時十分落後的交通條件下,盤結在這塊土地上厚厚的封建禮教與白色恐怖麵前,米脂人虔誠地把辦學堂求知識當作生活的核心,也從那時起,與一個個米脂女子命運緊密相連的字眼出現:革命、進步、自由、民主、平等……,可以肯定地說,這群梳妝打扮整齊,渾身散發出青春的朝氣,旗袍上繡著豔麗的花朵,嬌聲嗔氣小聲唱著信天遊的女子從東街大小的鋪子裏,挑選著自己心愛的梳妝品,街道時不時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也就是這樣的女子,她們怎麼會一開始就接近死亡呢?

我們現在總是說過去的輝煌。因為在那個痛苦與苦難年代,長時間頂在人們頭上巨大而堅固的物像,讓人無法喘息,年複一年的亂世製造出一件件寒冷的故事,這故事拖曳著人們的生活。最初,我的父輩姐妹隻是對周邊的寒冷顫顫兢兢地尋找暖陽,哪怕在黑夜裏點亮一盞油燈把性靈與夢照明,可是,在所有人還僵著臉,神色木然的時候,硬是有幾個父輩姐妹把一種精神的寄托呈現出來,他們大聲疾呼,四處奔走,也就是說,作為小巷則的鳴鳳,日後大家都叫她杜煥卿的女子,沒有大家閨秀那樣琴棋書畫在深閨裏吟著莫名的哀怨與憂愁。她本來是個美女,也是才女,一筆好書法,且能歌善舞,可偏偏就是她給我們留下了輝煌,一生閃著耀眼的輝煌。

那時,杜煥卿很小就讀於女子高等小學,她的天賦與知書達理。曾讓她的母親一個三從四德的女人而自豪,而她的父親,忙於經營生意,對女兒的言行舉止,充滿得意後便是擔心。杜煥卿在三民二中讀書的時候,年僅16歲的姑娘,滿懷著美好憧憬加入了共青團,不久便成了中國共產黨的一名黨員,她希望把自己生命的全部,虔誠地奉獻給她的事業。某一次,她上街散發傳單,被市人譏諷有失體統,她沒停止,還參加宣傳自己追求的目標去演出,這叫市人嘲笑有傷風化。做買賣的商人家出了個怪物。整個小巷則在那種麻木的狀態中,眼巴巴地看著,一個外表很文靜的女子,為何內心卻是如此的叛逆,她如此優越的家庭,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沒人能知道,也沒有人能阻止。杜煥卿一如既往的追求使她英氣豪爽,就在學校,她常常讓人覺得不可思意,是另類,她可以把學費以及變賣衣物首飾作為組織的活動經費,甚至有一次背著父親從家中拿走100塊銀元。那種執著與颯爽,在舊米脂顯得何等不俗和亮麗,而影響一個女子精神的,而且決定為此獻身的事業,直到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刻,竟然是如此坦蕩麵對,始終不渝地忠誠。

這便決定了米脂婆姨注定要轟轟烈烈的一生,在人生悲壯的隊列中,杜煥卿不能忍受與死亡無異的麻木與病態。本來她考入榆林女子師範學校,將來為人妻為人母有個美滿的家庭或婚姻,她本當做家庭主婦照料兒女,那種比作幸福的生活讓人羨慕。但是,她一個人背井離鄉遠走了,也許那天她絕決於母親的哭泣,也許她對這條窄窄長長的小巷則內心充滿了眷戀,但事實上,這隻是我的想象,小巷則兩邊的牆太高太高了,遮天蔽日的時間讓這位奇女子喘不過氣,她躲避搜捕,動身去當時的北平放眼世界,可想而知,一個遙遠的小城女子來到這繁華鬧市中,舉目無親,讓她生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革命,她站在北平城的寒冷中,呼吸著撲麵而來的另一種氣味,既鮮活又讓她這個小城女子感到束手無策,每天的日子,她聽到或看見有兄弟姐妹被捕或死亡:她沒有絲毫的害怕,傳遞情報,躲避特務監視,掩護同誌脫險,或許,這種原本不該是一個女人所承擔的責任,杜煥卿因為信念而支撐著一片藍天。如今,我們追憶那個並不遙遠的黑夜,米脂小巷則出生的千金小姐,對後來眾多的生存者竟然義不容辭地承擔了義務。

從米脂小巷則走出去的女子,嚴嚴實實成了一盞燈火,她放棄了在故鄉也許是楊柳月下,戲水追風的幸福時光,十幾歲的年華,一個人獨自承擔起那麼重的份量。是的,她知道生命總要經受風霜寒冷,但她也知道,從自己走出小巷則那天起,生命的意義已不在是個人的了,她沒有別得選擇嗎,不,她的書法、歌唱、舞蹈、學識那一樣不令人稱讚,可是,當她走進北平中華中學那陣子,看到自己的族人如此軟弱,國家如此支離破碎,她便恒下了一條心:革命到底。這不是遙遠陝北米脂小巷則嗚風的聲音,而是一個胸裝民族大業,渴望國家強勝的誌士的聲音。

不久,她與陝北特委聯絡員畢維周在北平草草結婚。一對誌同道合的人,在那個亂世中,沒有沉浸在新婚的甜蜜裏,愛情,家庭,兒女情長對於他們來說過餘的奢侈,畢維周作為米脂革命領導者,同樣肩負著更重要的職責。他去北平彙報工作後,短暫停留後回到了故鄉,這種生死離別對於誌同道合的人來說,不足為奇。然而,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分離便成了他們的永別。

這之後,杜煥卿為了幫助戰友脫險,她毫無懼色地與包圍他們的憲兵周旋,她不顧自己身懷有孕,厲聲斥責這群荷槍實彈的憲兵,“你們連狗都不如,狗能看護家園的,你們能做的就是殘殺同胞。”這是陝北米脂小巷則女人發出的怒吼,除此之外,大地沉默,她哪裏知道,自己的丈夫已在無定河畔被槍殺。

是的,杜煥卿被捕的日子是1933年5月的某日,日本人正虎視眈眈地從東北集結兵力盯著東北,盯著華北,盯著整個中國,那年的北平像往常一樣,不時地響起警笛,錯綜複雜的各種人物演繹著曆史無法判別的角色,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杜煥卿作為一名女性,從黃土地走出來不顧一切地為革命,自由,進步,民主,平等英勇獻身後,我們這一代一代的同胞們,曆史的真相快要忘記了嗎?

我去過雨花台,江南的風景如此秀麗,讓我們這些現代人流連忘返。然而,當現實生活掩蓋了厚厚的歲月,當我們都說起故鄉的人文曆史,滔滔不絕講述近乎於一個傳說故事時,杜煥卿當年從北平被捕,她的英雄氣慨令我輩汗顏。誌書說:憲兵來,杜煥卿挺身而出,怒斥敵人,被捕後麵對酷刑折磨,嬰兒早產未活,病情轉危,堅持鬥爭,寧死不肯向自己的敵人認錯,無奈,敵將其轉南京憲兵司令部監獄,判刑12年,因受盡折磨,次年病故獄中。

我想不出來一個二十多歲女子皮開肉綻後,堅持不出賣自己同誌,堅持不認錯,最後就那樣死去了——這是電影裏的鏡頭,仿佛我的心被深深地紮了一下。

米脂有許多的神話被湮沒了,日和夜沒有多少區別,然而,我去南京雨花台曆史館看到我的老鄉杜煥卿時,眼眶裏幾乎要流出淚來,因為,那麼遙遠的江南,她遠離故土竟顯得如此孤單。

請為一個有魂的人祈禱吧!如今,小巷則與米脂城一道,閃爍的是另一種景象。

天哭地泣駝鈴去——悼李若冰先生

李若冰先生去世了!在陝西,李若冰先生是大家公認的文壇領袖人物。不少作家作者以及文化界的晚字輩受過他的關照與恩澤。有李若冰在陝西文學界領軍,大家都從心底裏敬佩和擁護。無論他在位做官,握有一定權力的時候,還是他在當代散文創作樹立的不朽豐碑,人們都無可置疑地承認他是讀者喜愛的作家,慈祥的老人,受人尊敬的長者。他的一生,獻給了大西北,獻給了普通百姓,獻給了民族文化的繁榮。《柴達木手記》、《在勘探道路上》、《陝北劄記》語言質樸,又多深思動人,奠定了他在當代重要散文家的位置。記得我第一次看到李若冰先生第一本散文集《在勘探的道路上》還在部隊當兵,他說和勘探人在一起的日子裏,他感到生活得很暢快,很充實,很美麗。我讀著,深深為李老的精神所感動。

其實我清楚,在大西北的環境是個什麼樣子,戈壁的孤寂,沙漠的炎熱,雪山的寒冷。然而在李老看來,他和勘探者一道享受到人生的快樂,生活的幻想,豪邁和綺麗的色彩都使他沉迷於陶醉。那時候部隊生活也苦,很單調,在大山裏我站崗的時候常常想著李老那種對生活的熱愛和對信念的執著追求。是的,是那本書給了我向往未來的信心和勇氣。當時,我周圍沒人喜歡讀書,我也無法對誰傾訴,在油燈下,我開始寫作,盡管無處發表,但我努力了,也正是這樣,才使我後來走上了寫作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