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老高在敘述語式、詩歌的立象以及主旨意蘊和主體詩藝上還明顯地顯出不足。他一味地強調口語化、隨意性,使得詩歌語體嚴重削弱,留給讀者的想象空間狹窄,這便影響了詩歌本身的張力。同樣使生活本身的內質以及作者在追求真、善、美的同時,努力建構崇高與莊嚴的過程中失去了許多色彩。但是,這並不影響老高表現出以傳統詩藝為主的藝術特征。尤其是他樸素的詩情,讓我們感到真誠的力量,樸素的力量。

陝北這塊土地具有鍛造所有生命的神奇功能,從老高的詩集《虛幻之中》我們可以看到陝北文人的精神本質。讀他的詩覺得生活淳樸而深沉,讓人寄托出生活情懷的幻想。我相信,這塊土地的哺育性、承載性,會使我們的作者生命中綻放出來一朵朵絢麗多彩的鮮花出來。

老高亦如此,我們祝福他。

2006年10月7日 家

暖意的閱讀

十幾年前,榆林搞文學創作的女性寥寥無幾,有時大家在一塊聚的時候總開玩笑說這種比例失調會影響整個創作氛圍,也影響我們的情緒。若幹年後,我漸漸發現我們的玩笑有待驗證,因為一批女性同胞們冒了出來,而且一個個出乎不凡,她們在稿紙上任情揮灑,敘述愜意,不矜不伐,借山水人物與文化底蘊,覓曆史精神與時代律音默默地妙造。田硯林便是其中一位。

田硯林人很本分,個性卻十分張揚。她的散文集《硯田集》裏許多篇會把她的性格暴露無疑,她的行文風格清美、樸實、淡雅,從中讓人感受到一種美妙的滋潤。個性的亮麗與張揚,使她筆下流露出來的思想性情,人格之間全無遮攔,可以在閱讀中的瞬間直接感受她的喜怒哀樂,文字本身的敘述魅力與作者的情感魅力糾纏在一起,叫人神之馳之,心之往之,這種誘惑極具感召力。她的那種敏銳和靈動,都讓人在她的文字中獲得暢快淋漓的感同。

與硯林結識不久,而且在酒桌上。我知道她是西川人,離我家鄉不遠。她的豪放似乎確少嫻靜,她的粗獷似乎確少了柔婉,酒喝到一定程度,她自身充滿活力的放縱感覺叫我開始感歎。一個女性的寬闊胸襟,蘊含了陝北人民身上的韌性和大無畏的氣度,毫無疑問,在今天浮躁社會中,硯林的真實,還有她的心智才能,像一麵鏡子那樣把世俗的社會與人照得無地自容。

硯林把那些青澀、溫馨的記憶,還有鄉間的悲歡離合、生死愛戀、山川風物一並展現給讀者。她作文與做人一樣,充滿了信心。在她激揚的文字中,雖然沒有華麗,但每一篇文章中依然個性十足,她以一種溫柔與沉靜表白自己的性情,在不露聲色中構建她非常特有的智巧。這些文字猶如一顆顆星星,充滿了熱情,詮釋著硯林把握生活的章節與冷峻。

硯林作品與人,都有可讀性。我們交流少,見麵少,但暖意很濃。正是這種精神的品格,使我覺得《硯田集》在我心中構築了沉甸甸的份量。

2006年秋

黃土地上的“金嗓子”——記米脂縣文化館副館長惠亞寧

我和惠亞寧認識二十多年了,如今,她又是米脂縣政協委員,所以也使得我對惠亞寧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那是上中學的時候,我們因同在一個鄉鎮,所以同在石溝中學讀書,而且在一個班。那時小,不大懂事,每天除了上課做作業,同學之間很少交流,隻記得她瘦瘦地、人很安靜,對未來充滿了向往,眼睛裏能讀出來她的癡情與執著。

自那以後,10多年一晃便過去了,一直未見到惠亞寧,但是從別人口裏陸陸續續知道她的一些情況,她在一所學校從事音樂教育,結婚生子,為人妻為人母,一邊工作,一邊操持家務。這種簡單的印象再正常不過了,就像許多同學一樣,大家都過著平靜而平凡的生活。可後來,我為她多年來一直喜愛歌唱並為此做出的不懈努力而感動。幾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說想調到文化係統工作,為得是實現她可以說是童年時就有的憧憬,圓滿她人生的一個夢,那便是歌唱,用自己的聲音,表達她對這塊土地的厚愛。

陝北是信天遊的故鄉,祖先們把生活的故事以及愛情的經典唱得絕無倫比,那種“雞蛋殼殼點燈不嫌你”和“死死活活在一達”的詩句,聽得讓人蕩氣回腸,動容至深。我想,在人類最初表達情感的日子裏,恐怕最重要的方式應該是歌唱,在諸多的藝術種類中,音樂可以超越時空,跨越民族疆域,可以飄蕩在不同語言群體的心靈天地的藝術,陝北的信天遊被稱之為世界三大民歌也許不為過,在曆史文化的長河中,歌唱與音樂的傳承與發展,成了一代一代人的責任。之所以有這麼多經典的歌曲傳下來,難能可貴的是,有許許多多歌唱的人,把歌唱與音樂看作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惠亞寧便是新時代最基層的傳承者。她演唱的民歌,就像她所親身經曆的生活一樣,充滿了艱難曲折,也有著詩情畫意,陝北蜿蜒不斷的黃土山,融合了各種生存方式與生存經驗,隻所以有這樣美麗動聽的信天遊傳唱至今,猶如訴說一個個遙遠的夢,讓人們心靈歇息,讓幻想飛開,讓雙臂張開擁抱撲麵而來的帶著山水靈氣與地老天荒的生活。於是,惠亞寧不顧在鄉下條件的艱辛,她除了教孩子們音樂外,不斷地學習,特別是在周圍的民間藝人中間,她不停地采集、整理、汲取養分。在那段時間裏,她十分困惑,因為唱民歌要直接用嗓子去唱,不像音樂課或其它歌曲先有譜子,然後才去唱,如何把民歌唱得有韻味,如何把先輩們留下的民歌地地道道地唱出來,她自己的氣質與特點能否適合民歌演唱,帶著一連串的疑問。她去縣城、市裏請教了許多的專業老師,她說,這是她一生中從沒有感受過的壓力。

可是,壓力也是動力,很快人們發現了惠亞寧唱民歌的內在潛質,縣裏恰好抽調一批文藝人才,填補因縣劇團倒閉後文藝人才短缺的現象。憑著惠亞寧對藝術孜孜不倦的執著追求,在剛調入文化館後,她參加榆林市首屆陝北民歌大賽中獲得優秀獎,對此,她有些不滿意,因為全市眾多的民歌手的演唱,讓她大飽眼福,心胸豁然開朗,領悟到陝北民歌真正意義上的博大精深,而且加上歌手的自我素質、理解程度及時代特征,才能完整把握民歌的特性,自己唱起來才能自然自如。

於是,惠亞寧開始向前輩們討教,並且與藝術界同行不斷進行溝通交流,另一方麵,她開始閱讀中外名著,尋找靈感,因為她覺得文學是一切藝術之本:民族文化的精髓就是源自民間博大之愛與真善美,汲取這些營養才能造就一個優秀藝術家的個性和氣質,才能把民歌傳承與發揚廣大。

通過學習,她漸漸地感受到這塊土地豐厚文化的力量:她感到自己與民歌每一個字句每一個音符都產生了共鳴,繼而產生了巨大的動力,使她的靈感如泉湧現,真正體味民歌滋養自己所帶來的美妙,無論是憂傷的、悲壯的、古樸的、空靈的、愛情的、活潑俏麗的……,每一首民歌都是千百年來祖先們留下的深厚底蘊和精華,對於惠亞寧來說,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歌唱源泉。

對於一個優秀的用心的文藝工作者而言,生活中隨時隨處都是學習的時空,特別是對於獨鍾陝北民歌的惠亞寧,土生土長於此,隨處可聞可見的信天遊,讓她一次一次的體驗與學習。幾年的功夫,作為基層的文藝工作者,她不停地參加各種場合的演出,不斷地給當地百姓唱出純樸的民歌,一次又一次贏得掌聲和鮮花。一次,在接待原毛澤東主席的警衛員李銀橋及中央宣傳部的有關領導時,李銀橋聽了惠亞寧演唱的陝北民歌後,大加讚賞,激動地說,他在北京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純正的陝北民歌,當即特意讓中央宣傳部的隨行人員給惠亞寧敬了一杯酒,看著同行的幾位歌手,惠亞寧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驕傲和自豪,她十分激動地接過這一杯特意敬給她自己的來之不易的美酒,從不飲酒的惠亞寧便一飲而盡。在眾人讚許的目光裏,惠亞寧從不驕傲,她時刻告誡自己,這些讚譽更使自己在藝術生命中得到學習、探索、實踐、領悟、創新,以提高自己在整體上飛越的過程中打下紮實的基礎。

由於惠亞寧有外祖父和母親酷愛音樂的遺傳基因,加之家庭的熏陶,在她多年的辛勤努力下,音樂素養有了飛速地提高。如今,她被譽為陝北的“金嗓子”,足以佐證她多少年來如一日的追求,她的音質甜美清澈,音域寬廣悠遠,音色空靈迷幻,一首首陝北民歌讓這位米脂婆姨活靈活現地複活起來。

在米脂、在榆林、在整個陝北,惠亞寧的歌聲就像信天遊一樣永不斷頭,她不僅歌唱得好,還善於舞蹈表演,在被調入文化係統短短的五年時間裏,先後獲得晉陝民歌大賽優秀獎和二等獎、陝西省建設係統文藝調演三等獎,先後兩次榆林市建設係統文藝調演一等獎,2008年在陝西省首屆農民戲劇節演出時她獲得演唱最高獎。在陝、晉、甘、寧、蒙五省區唱紅三邊演出中獲優秀獎、在陝西省煙草係統文藝晚會上她演唱的陝北民歌和表演唱的陝北說書分別獲得全省一等獎第一和二等獎第一,之後代表陝西省煙草專賣局參加了全國煙草係統文藝晚會。在麵對眾多專業演職人員、競爭十分強烈的情況下她又分別獲得了一等獎和三等獎;她演出的歌舞說唱《巧手繪出新榆林》獲一等獎、陝北說書獲二等獎。2008年3月應中央電視台音樂頻道之邀製作《民歌中國》欄目進行演唱多種角色、多首歌謠,使惠亞寧更加準確地把握和精美的才情把民歌演繹的淋漓盡致,她與這塊土地的生活及人們息息相通、心心相印,她用她的真情,使她對民歌歌唱的精確理解以及對演唱風格的獨特展現,讓我們耳邊永遠有繚繞餘音、回味無窮。

我想,濃鬱的民歌在人類文化聖殿裏有著這樣強烈的感染力與渲染力,而且具有自己的價值位置與不朽生命,而惠亞寧在歌唱與傳承民歌的時候,早已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融到對民歌的升華之中了,她留給我們的生命意味,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

2009年6月28日下午

道之渾深,筆墨獨詣——艾新民書法之觀感

堅持決定成功,精神在於學養。許多人這樣總結艾新民的書法成就,雖然我不懂書法,而且打定主意對書法不作任何評價,然而,對於任何藝術家們的敬畏與藝術的崇拜,我又止不住萬分感慨。

艾新民,字天甫,號盤龍山人,齋名養心,亦曰靜悟,陝西米脂人。曾祖父艾如蘭是晚清時期的撥貢,曾任過鑲黃旗管學漢教習,後為五品知縣。艾知縣寫得一手漂亮顏體字,曾在米脂靈應殿石壁上流有“大富考亦壽考”摩崖石刻和“汾陽王七夕逢織女處”碑刻。在華嚴寺留有“南無阿彌陀佛”大字。祖父、父親都有一筆好字,在米脂廣為流傳。正因為如此,艾新民從小自覺地背負起對傳統文化的弘揚與發展的責任。就書法而論,他受家庭的熏陶,9歲練寫方格,讀中學時就拿祖父臨寫顏魯公《多寶塔》折子臨寫。人常說,門裏出入,自會三分。艾新民一臨還真得臨上了癮,字也臨的像模像樣。

於是,隻要有空,他便開始臨摹《勤禮碑》、《顏家廟碑》、《大麻姑仙壇記》以及王羲之的《樂毅論》、《黃庭經》,這樣久而久之,其功力漸長,同時成就了他良好的修養與品行。正如孫過庭《書譜序》中所曰:“窮微測妙之夫,得推移之奧賾”。可見書法中的“道”之精神,也就理解艾新民先生後來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心靜如水,在書法中追尋的人格精神,這也生動地凸現了他一生中“清、正、和、善、樸、厚”的生命情懷。而他生活的經曆,更使他的筆墨長短橫豎的交替、恬淡穩重的變化,那種生存境況的重壓,迫使他在反複的思考中,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用筆抒發自己的苦難,在充實中求靈透,在閑靜裏把握節奏,捕捉和感覺古人書法的博大精深與奧秘,同時也給他的書法增添了無限的生機,提升了格調,充實了作品的內涵。

米脂各種藝術的產生有其自身的文化背景和曆史淵源,米脂作為陝北的腹地,在不同時期的發展過程中,都會形成自己獨特的文化藝術,它依附在重教興文的理念下,一代一代人始終把學文化懂知識作為宗旨一樣存在到心裏,然後通過各種形式的藝術手法表現這塊土地的偉大。而展示這種人文精神的最早形式恐怕就有書法,古人常常把書寫一筆好字的人稱之文人,而且充滿了敬仰。雍正五年進士馮宗洙,乾隆二十七年舉人馮一喦工書法造詣深厚,道光年間,歲貢李汝義在楷書、行書方麵獨有見樹,人稱“得鍾王神韻”,其子李丕基承繼父體,使米脂書法風氣盛行,光緒二十一年進士高祖培曾著《書法指南》,論書法的間架結構和行筆意蘊,有獨到見解,影響甚廣。清末民國年間書法人才輩出數不勝數,他們的字風嚴謹,功力漸厚,章法氣度,筆意較新,在陝北地區形成一種凝聚,一種感召。他們把書法藝術落到神人交融,天人合一,時空騰飛極地,形成了米脂文化藝術的一道亮麗景觀。

正因為如此,在這種氛圍與環境下,米脂人原初的書法之精神,源遠流長的影響力,以及本土巨大人文底蘊的沉澱於顫動,使米脂一代一代的書家與古人對話,並吸收時代的新鮮空氣,形成了硯邊探索藝術的風格。艾新民先生便是其中一位,他隻所以用“精悟”做齋名,足以可見他藝術審美的基本傾向,靜能贏得自然平和,悟能博得古雅厚樸,這種書卷氣息熟筆易得,風韻天成,生動而沉雄,真力骨格可見。他幾乎是用一口氣用小楷抄寫了字帖《三字經》、《百姓字》、《千文字》和手卷《洛神賦》、《出師表》、《嶽陽樓記》、《遊黃山記》以及四十米的長卷《紅樓夢詩詞曲賦選》等等,這樣的工程,沒有耐心、功力、勢韻是不可能完成的,何況他的作品剛、中、正的大家氣派,品位高古,展示一代書家魅力與典型的成功奧秘所在,他用常人無法承受的孤獨,創造了書法抄寫長篇名卷的記錄,而且用這種最具有東方文化的書法形式,展示了自己精微的書法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