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察覺到了商明淨警惕的目光,宋耀停止了袖子的擺動,淡淡道:“我一開始就與你說過,我的目的隻是想重現我宋家的榮耀,我把命賣給英雄也好,狗熊也罷,都與我無幹,隻要你能助我重振宋家,你即便不信我也不打緊。”
商明淨沉默下來。這樣一個目的單純,赤子之心的年輕人可以相信嗎?誰又知道將來倘若得勢後,會不會一腳將自己踢下船呢?這個年輕人的刀法太過可怕,至少三年內商明淨保證無法擋住他的全力一刀。
宋耀自嘲一笑道:“還是信不過我?”
商明淨淡淡道:“並不是信不過你,隻是我現在孑然一身,無權無勢,別說助你重振宋家,自身都難保。北原有人花大價錢買我的命,斷頭堂金字招牌‘七步殺’親自出手,我隻要一出漱玉樓的門就有隨時掉腦袋的危險。雖說收到消息說‘七步殺’會等到翁如琢與我彙合時再出手一並摘走人頭,但這樣說未免太過牽強,我都不相信,兩日後就該動身去邊境了,總不能一直賴在漱玉樓,這樣我就失去了暗棋的意義,談什麼由暗轉正。”
宋耀曬然一笑道:“按你這樣說,我豈不是更加一無是處。如今我隻有一柄刀,一條命,雖說不知能夠擋下‘七步殺’,不過我估摸倘若捉對廝殺,勝負應在四六之數,若是再顧及你就更不濟了。你有笑升這尊大佛做你的後台,先不論他到底知曉有你這樣一號人,起碼對你下手的人都會在心裏掂量一番。北原斥風巡衛的舊部在東陸據說還有點作為,這算是一條退路。論名望你還是北原斥風部的王子,有逐鹿天下的名頭。而我背後真的是白紙一張,晉北名門‘國柱宋家’如今隻不過是個空殼子,不說助我了,我若發跡了,還需要寄錢回家救濟他們。我才是需要依附你的人。”
商明淨抓起尋常南國人需要小口酌飲的酒壺猛地灌了一口,麵不改色道:“笑升隻是一個名頭嚇人的幌子,半點用處都沒有,如今最難應對的是斷頭堂的人和邊境的戰事。斷頭堂這邊大不了玩命跑,而邊境那邊僅憑你我二人愣頭青兩枚,人生地不熟,如何有所作為?”
宋耀用中指指節敲了敲桌麵道:“富貴險中求,‘七步殺’固然可怕,我的刀術也並不是花架子,真對上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邊境那裏就真的靠你了,不然為什麼是我跟隨你,而不是你跟隨我。”
商明淨深深地看了宋耀一眼,將酒壺慢慢遞將過去道:“在北原,我們不講利益,不講地位,隻要你肯喝我手中的一口酒,你我就算朋友,是受草原之神庇護的友情,不可刀劍相向,偷搶欺詐,妻兒同養,父母同贍,有酒同喝,有飯同吃。”
宋耀此時便真的像自己所說的那般,隻是個單純的隻想重振宋家的年輕人。他拿過酒壺像水一樣將餘下的酒水一飲而盡。商明淨攔都攔不住。
或許這是這個落魄的公子唯一想到能夠表明自己忠心的方法了。
他一拍桌子,想躍上桌子,結果就像腿上綁了鉛塊一般隻跳到了凳子上,指著商明淨鼻尖大喊道:“把我扔到雪珠姑娘的房間裏去!”
說完就很幹脆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