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來客(2 / 2)

賽紅嬌將紫天羅置於手中掂了掂,清了清嗓子,想了想還是裝作隨意地問道:“他,最近如何?”

青年麵色一僵,手中的“紫天羅”掉落床上,冷硬地嘲諷道:“嬌姐真是有情有義,把了男人連他老子都不忘了!”

賽紅嬌身子一抖,臉上閃過一陣蒼白,揚手就是一個巴掌!

那青年也不知閃躲,就這樣生生挨了這一個巴掌,淡淡的粉紅指印慢慢浮現在青年的臉上。青年慘笑一聲,“我早就知道,始終代替不了那個人。”

賽紅嬌心中突然空了一下,又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撫摸那道掌痕,卻被青年狠狠揮手撥開。一下子兩人都沉默了,他們為了這次見麵花了太多時間,想要的當然不是這種結果。

青年站起身來,渾身的甲胄嘎吱嘎吱的響。賽紅嬌自然地踱到他身後替他將紅袍鬆下,在解寶劍的時候青年握住了她的手。

早晨他走了。

走得就像他來的時候,很快,很聰明。

金陵又重新陷入了安靜,這片水鄉充滿了溫柔與恬適,不在人眼前,不在人心中,隻存在於理想。

很久很久。

直到下一位客人的到來。

那達達鐵蹄踏破了水波,撕裂了甜膩。

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馳馬走在最前,落後一個身子的是個蓄著長須的陰柔書生,再後麵俱是寒光熠熠猙獰懾人的重騎。

“世子殿下,這金陵也來了有兩日了,殿下覺得,此地如何?”長須書生彎腰詢問道。

雲王世子眼眶深凹,顴骨凸起,坐在馬上左歪右晃,縱使馬匹行的多麼平穩也需要身邊的書生不時攙扶,一副酒色掏空的模樣。聽聞書生問他,不禁咂咂嘴,意興闌珊說道:“這地方倒合我脾性,就是過於清淡了點,走了好些日子竟也沒碰到個好點的貨色,哼,一個個所謂的花魁都不是雛兒,害得本世子好端端的受了髒!我那死不了的皇帝老哥就管了個這樣的破地方!”

長須書生微微一笑,獻計道:“殿下還未去過那冠絕金陵的漱玉樓,且慢著急,聽聞虎威將軍徐徨有個相好落在漱玉樓,而且聽說那小娘子最近又勾搭上了徐徨的兒子,殿下?”

雲王世子一聽拍手了道:“那徐老兒在朝中與父王作對,那條小狗兒本世子更是看不順眼,老子不是東西,兒子更不是東西,上次朝見我那皇帝老哥時竟敢對我冷嘲熱諷,氣煞我也。本世子此番作為還算為父王分憂,就算那小娘子是個殘花敗柳本世子今兒個也忍了!前麵帶路!”

世上本就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何況是青樓這等煙花之地。

以百人性命相脅,她該不該出來?

金陵有女子推閣而出大袖如錦鯉,塞外有寶劍拔劍出鞘瀝血磨骨深。

她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男人的臉,但她分不清楚到底是誰,她迫切想要看真切,當她摸到懷裏的紫色小盒子時,她想她應該是看清了。

天空中有紫華瀉蓋而下,空氣寒冰徹骨。

一具泛著腐氣的男屍跌落地麵。

頓時,人群中爆發尖叫,圍觀閑人四散而逃,鐵騎重重碾過,有紅衣女子反道上樓,倚窗漠視。

她在等。等一個她每年都等的一個男人。

大地長出紅舌吞沒扶梯,火苗燎到了她的指尖,她一下子縮了起來,盡管衣袂已經開始燃燒,但她仍覺得徹骨寒冷,賽紅嬌抱住雙臂。

他來晚了。

黑馬疾馳如飛,他聽到了風聲,不顧父親嚴拒,僅率五名紅袍郎輕騎跋山涉水而來。

地平線揚起了一襲紅袍。他在趕,趕她的命,趕他的命,六人拔劍如斷水。

賽紅嬌終於看到了他,不同於平時孩子氣似的討好神色,此刻的他麵無表情,胸中有團團烈火灼燒。這才是我南國虎威大將軍徐徨之子徐駿!

神駿非凡!

漱玉樓燒起來了。

我來了。

“紅嬌!”黑馬如神秘深淵橫跨過了焰火,女子溫婉如初。一起焚燒殆盡。

很久之後,有人在隴西看到過一個坡腳的青年和一個毀了半麵臉的年輕婦人,落魄卻不迷惘,甘心做個尋常人家,不再理會凡事。漱玉樓並沒有落寞下去,相反南國皇帝李澄更是特批銀兩重修漱玉樓,而對於那僅在百姓口中相傳的二人,大度地庇護,一力頂住皇叔雲王的重壓,險些將雲王逼反,許了無數好處才將事情平息下來。

有人說虎威將軍徐徨根本就沒有兒子。

還有人說賽紅嬌其實是仙女。

隻是這襲紅衣卻有人接著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