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歐內斯特·米勒爾·海明威(美國)(2 / 3)

詩人弗羅斯特在海明威自殺的次日說:他堅韌,不吝惜人生;他堅韌,不吝惜自己。……值得我們慶幸的是,他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顯示了他的偉大。他的風格主宰了我們講述長長短短的故事的方法。我依然記得我想對碰上的每一個人大聲朗誦《殺人者》的那股癡迷勁。他是我將永遠懷念的朋友。

名言1.一個人並不是生來要給打敗的。你盡可以消滅他,可就是打不敗他。

2.生活與鬥牛差不多。不是你戰勝牛,就是牛挑死你。

3.我多希望在我隻愛她一個人時就死去。

4.所有的罪惡都始於清白。

5.沒有失敗,隻有戰死。

6.勝利者一無所獲。

7.對一個作家最好的訓練是——不快樂的童年。

8.二十世紀的喪鍾為人類而鳴!

9.每個人都不是一座孤島,一個人必須是這世界上最堅固的島嶼,然後才能成為大陸的一部分。

10.上帝創造人,不是為了失敗。

11.隻要不計較得失,人生便沒有什麼不能克服的。

12.偏執是件古怪的東西。偏執的人必然絕對相信自己是正確的,而克製自己,保持正確思想,正是最能助長這種自以為正確和正直的看法。

13.每一個人都需要有人和他開誠布公地談心。一個人盡管可以十分英勇,但他也可能十分孤獨。

14.自己就是主宰一切的上帝,倘若想征服全世界,就得先征服自己。

15.青年人要有老年人的沉著,老年人應有青年人的精神。

16.比別人強,並不算高貴;比以前的自己強,才是真實的高貴。

17.除非你擁有愛,否則你不知道快樂是什麼。

18.在這個世界上,欲望並非痛苦,他可以使感覺變得敏銳,是一個人的青春的內在標誌。

作品精選

三天大風

尼克拐進穿過果園的那條路時,雨停了。果子都摘了,秋風吹過光禿禿的果樹。路邊橘黃的野草裏隻有瓦格納蘋果,讓雨水淋得透亮,尼克停下來撿起了蘋果。他把蘋果放進厚呢短大衣的口袋裏。

那條路出了果園,一直到山頂。山頂的小屋,煙囪裏冒著煙,空蕩蕩的門廊。屋後是車庫,雞棚,像堵樹籬的二茬樹,與後麵的林子緊挨著。他放眼望去,樹的高處被風刮得遠遠倒向一邊。這是今年秋天刮的頭一遭大風呢。

尼克走過果園的上麵那塊空地時,小屋的門打開了,比爾出來了。他站在門廊上往外看。

“威米奇,是你呀!”他說。

“嗨,比爾。”尼克說著走上台階。

他們站在一起,眺望著原野對麵,俯視著果園、路那邊、低處田野和突出湖麵那岬角的林子那邊。大風正在湖麵上掃過。他們看得見十裏岬沿岸的浪花。

“正刮風呢。”尼克說。

“這樣刮要連刮三天呢。”比爾說。

“你父親在嗎?”尼克說。

“不在,他拿著槍出去了。進來吧。”

尼克進了屋,壁爐裏生著堆熊熊烈火,風刮得爐火呼啦啦響。比爾關上門。

“喝一杯?”他說。

他到廚房裏,拿來兩個玻璃杯和一壺水。尼克伸手到壁爐架上去拿瓶威士忌。

“可以嗎?”他說。

“可以。”比爾說。

他們坐在火堆前,喝著兌水的愛爾蘭威士忌。

“有股衝鼻的煙味。”尼克說,兩眼透過玻璃杯看著火。

“是泥炭。”比爾說。

“泥炭不會放在酒裏。”尼克說。

“那沒什麼要緊。”比爾說。

“泥炭你見過嗎?”尼克問。

“沒。”比爾說。

“我也沒。”尼克說。

他伸出腿,擱在爐邊,鞋子在火堆前冒起水汽來了。

“你最好把鞋脫了。”比爾說。

“我沒穿襪子。”

“把鞋脫下來,烤幹了,我給你找找襪子去。”說完,比爾上閣樓去了,尼克聽見頭頂上有他的走動聲。樓上房間敞開,就在屋頂下,比爾父子和尼克他們三人,有時就在樓上睡覺。後麵是一間梳妝室。在雨淋不到的地方他們放置了床鋪,上麵用橡皮毯蓋著。

比爾拿了一雙厚羊毛襪子下來。

“在天晚的時候,不穿襪子不能到處走動。”他說。

“我真不想再穿上。”尼克說。他套上襪子後又倒在椅子裏,把腿擱在爐火前的屏風上。

“屏風會被你擱壞了。”比爾說。尼克把兩腿一翹,擱到爐邊。

“有什麼好看的嗎?”他問。

“隻有報紙。”

“卡斯隊打得怎麼樣?”

“一天連續兩場比賽都輸給巨人隊。”

“他們應當穩贏的。”

“這兩場球是白送的,”比爾說:“隻要麥克勞把球隊俱樂部聯合會中的每一個球員都收買,那就不會有問題。”

“大家不會被他全買通啊,”尼克說。

“凡是他用得著的人,他都買通了。”比爾說,“不行的話,他就弄得大家都不滿,最後隻好同他做買賣。”

“比如海尼齊姆。”尼克附和道。

“那個笨蛋對他可大有好處呢。”比爾站起身。

“他能得分。”尼克說道。他的腿被爐火的熱氣烤熱了。

“他也是個出色的外野手,”比爾說,“不過他也輸過球。”

“說不定是麥克勞要他輸的。”尼克提出道。

“說不定。”比爾附和道。

“在事情背後往往大有文章。”尼克說。

“那當然。盡管咱們隔得那麼遠,可是內幕消息倒不少。”

“就像你雖然沒有看見賽馬,選馬眼力卻照樣很好。”

“確實如此。”

比爾伸手去拿威士忌酒瓶,他伸出的大手老遠就去斟酒,把威士忌倒在尼克端在手裏的酒杯裏。

“兌多少水?”

“照舊。”他在尼克椅子旁邊的地板上坐下。

“秋風一起真不錯吧?”尼克說。

“是不錯。”

“這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尼克說。

“城裏會不會鬧翻了天?”比爾說。

“我就喜歡看世界職業棒球錦標賽。”尼克說。

“得了,如今錦標賽總是在紐約或費城舉行。”比爾說。

“對咱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知卡斯隊會不會奪標?”

“這輩子休想看到了。”比爾說。

“哎呀!他們要氣瘋了。”尼克說。

“你還記得他們碰到火車出事之前那回的情況嗎?”

“當然!”尼克想起來說。

比爾伸手去拿那本扣在窗下桌上的書,剛才他到門口時順手就放在那兒了。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拿著書,背靠著尼克的椅子。

“你看的是什麼書?”

“《理查德菲弗裏爾》。”然而,尼克說:“這可不符合實際。”

“這書我不感興趣。”

“這本書不錯。”比爾說,“不是壞書,威米奇。”

“你還有什麼我沒看過的書?”尼克問。

“你看過《森林情侶》嗎?”

“看過。就是那本書裏寫他們每晚上床,都在兩人中間放把出鞘的劍。”

“這是本好書,威米奇。”

“是本不賴的書。我始終不明白這把劍有什麼用處。這把劍的劍鋒一直要朝上,因為翻倒的話,你就滾得過去,也不會有什麼事。”

“這隻不過是象征。”比爾說。

“《堅忍不拔》你看過嗎?”

“好書,”尼克說,“倒是本真實的書,那書裏寫他老爹一直在找他。你還有沃爾波爾的作品嗎?”

“《黑森林》,”比爾說,“寫俄國的。”

“他對俄國懂得什麼啊?”尼克問。

“我不知道。也許他小時候在那兒,這也說不清。他有不少有關俄國的內幕消息呢。”

“我倒想見見他。”尼克說。

“我倒想見見切斯特頓。”比爾說。

“我真希望他現在就在這兒,”尼克說,“咱們明天就可以帶他上夏勒伏瓦去釣魚了。”

“他想不想去釣魚,也不知道。”比爾說。

“肯定會去,”尼克說,“你還記得《短暫的客棧》嗎?他一定是釣魚老手。”

天使下凡塵,

賜你一杯羹。

受寵先謝恩,

倒進汙水盆。

“一點不錯,”尼克說,“他這人我看比沃爾波爾強。”

“沒錯,他是強一些。”比爾說。

“不過沃爾波爾寫文章比他強。”

“我不清楚,”尼克說,“切斯特頓是個文豪。”

“沃爾波爾也是個文豪。”比爾堅持道。

“他們兩個都在這兒就好了,”尼克說,“明天咱們就可以帶他們到夏勒伏瓦去釣魚了。”

“咱們可以盡情飲酒。”比爾說。

“好啊。”尼克附和道,“你父親不管嗎?”

“我父親才不管呢。”比爾說。

“真的嗎?”尼克說。

“真的。”比爾說。

“現在我有點醉了。”尼克說。

“你沒醉。”比爾說。

他從地板上站起身,伸手去拿那瓶威士忌。尼克將酒杯伸過來,兩眼直盯著比爾斟酒。比爾斟了半杯威士忌。

“自己兌水,”他說,“隻剩一小杯。”

“還有嗎?”尼克問。

“酒倒多的是,可是父親隻肯讓我喝已經啟封的。”

“那當然。”尼克說。

“他說喝新啟封的酒會成為酒鬼。”比爾解釋說。

“確實如此。”尼克說。他聽了印象很深。他以前倒從沒想到這點,他原來總是認為隻有獨自喝悶酒才會成為酒鬼呢。

“你父親怎麼樣?”他肅然起敬問。

“他挺好,”比爾說,“有時有點兒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