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安暮的日記(3 / 3)

當時我感覺很心酸,就抱著他一起哭了。

但是之後他依舊喊我哥哥,看著我爸時眼神卻很迷茫。他似乎真的把我當成了他的哥哥,把我的爸媽當成了他的伯伯伯母。

我和克裏斯丁相戀的時候我爸媽露出了很擔心的表情,開始我以為他們不喜歡克裏斯丁,後來才發現他們是擔心絡倫。這時我才猛然想到,我成家立業之後,絡倫又該怎麼辦?我帶克裏斯丁去看了絡倫,克裏斯丁表示這位叔叔雖然有點“特殊”但還挺可愛的。絡倫看了克裏斯丁好久,誇讚克裏斯丁長得漂亮和我很相配,直到我們要離開的時候,他才流露出寂寞的神色。

他說,哥,以後你是不是不能常來看絡倫了?

我想安慰他幾句,但是他緊接著又說,沒關係,絡倫應該乖乖的,絡倫不應該那麼自私。

我和克裏斯丁舉行婚禮的時候,我媽紅了眼眶,我爸看著我笑而不語,但顯然不再把我當小孩。他向我舉了一下酒杯,然後祝我婚姻美滿。隻有絡倫站在那裏一味的笑,他看上去依舊漂亮得光芒萬丈,竟然還吸引了眾多的女客人。那一整天他都表現的特別正常,我卻感到有點陌生。那是大人版的絡倫,不是那個像孩子一般的跟屁蟲。

那天絡倫喝了很多酒,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那麼能喝。我一直以為,他從來都隻喝我媽給他準備的牛奶。喝完酒之後,他哭得很厲害,也開始胡言亂語。我聽不懂他究竟說的是什麼事,因為他明明喊著哥,說的事情卻是我根本沒有經曆過的。

那時我明白了,那都是我爸的事情,絡倫這二十幾年來,都是將我,當成了我的父親。那天我爸媽將他帶走了,他們都沒有說話,我也沒有去問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將來才是最重要的。

婚後我和克裏斯丁回過父母家,絡倫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衝出來。我媽告訴我,絡倫在參加完我的婚禮之後突然清醒了,而且這些年的事情一件不落全都記得。他似乎接受了自己所經曆的一切,變得尤為的淡然。

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和我爸討論著計算機程序上的事情,專業得我都無法理解。他稍微留了一點胡子,看上去比以前更帥了。看到我來,他很自然的和我打著招呼,然後問我克裏斯丁呢。

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我媽幫我回答說克裏斯丁在廚房幫她烤蛋糕。然後絡倫笑著說,臭小子小時候奴役了我這麼久,以後可不能忘了叔叔的好啊。我局促的說,那是自然。於是他又轉過頭去對我爸說,哥,我能回來幫你忙不?隻是都快三十年了,可能腦子沒當初那麼好用了,人也跟不上時代了,大概有很多東西又得重新學起。我爸說,你本來就是天才,要是想工作,頂多去回鍋個一兩年也就過來了。

今年夏天的陽光很好,夕陽尤其的漂亮。當暮色開始濃重的時候,克裏斯丁開始在桌上擺菜。我媽很開心的告訴我她教了克裏斯丁做中國菜,以後我在家就能吃到了。我爸和絡倫站在陽台上,兩個人拿著啤酒說著什麼,笑得很開心。

我靠在沙發上,感覺一切都被夕陽鍍成了金色。盛夏的暮色蔓延,擴散,變成了夢幻般的時光。一切終將會過去,但將來的一切,永遠會有新的希望。

晚上臨回家時我問絡倫,以後可究竟該怎麼叫你啊?

他笑著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說道,怎麼叫都成。我永遠是你叔,就像你爸永遠是我哥。

我想,我應該要過很長時間才能適應這樣的絡倫。

現在,距絡倫清醒已經過了將近三年。我爸說對了,絡倫是個天才,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就已經進入公司開始工作,他很會處理人際關係,沒多久就開始在崗位上遊刃有餘了。更加令人發指的是,前陣子我去我爸公司還會圍著我轉的小姑娘現在竟然全都圍著絡倫轉。

我說,我這個大小夥子哪裏不如你這個大叔了。絡倫自戀的說,長得帥是天生注定的,所以我就算老到KFC老爺爺那樣也絕對比你帥。都怪你爸偏偏喜歡你媽那樣一個放在人群裏找都找不出來的女人,要不你一定會比現在好看。

我說,我爸要是不找我媽還有我嗎?絡倫笑了,然後認真的點點頭。他依舊留著胡子,看上去的確十分有味道。這甚至一度讓我有了留胡子的想法,隻是克裏斯丁阻止了我。

今天下午在我爸媽那裏聚會,臨近傍晚的時候克裏斯丁睡著了,絡倫抽著煙不知道在和哪個小姑娘打電話,雖然語氣有些輕佻但是看得出來他很認真。掛了電話之後他和我說,他遇到有感覺的姑娘了打算給我找個叔母。但是他都這麼大年紀了人家小姑娘還不到三十,他老牛吃嫩草是不是有點無恥。我說,您都無恥了這麼多年了,還是繼續無恥下去吧。

他罵我臭小子,卻笑得很開心。

我推開院子的門去看夕陽,發現我媽坐在那棵樹下睡著了,手上還抱著一本影集。而我爸支著畫架拿著素描筆飛快的給她畫著畫像,我從來不知道我爸竟然是個藝術家,也從來不知道,他可以笑得那麼溫柔。

今天寫太多字了,還是洗洗睡吧。你說我究竟該給我孩子娶個什麼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