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是差了點,但是帶回去也沒關係,反正他看起來也快要餓死的樣子了,抱起他走吧。」

「好的。」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他們說的什麼意思……

陡然間,他睜開了雙眼。

長期以來培養而出的敏銳,他的目光首先便落在了對方腰間的槍柄上,那人俯身而下,他的手猛地伸出,將那人的槍搶在了手中。

頓時間,三個人都定在了那兒。

躺在地上的孩子雙手將手槍緊握,俯身而下的男子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另一名穿黑衣的男子則下意識地想去拔槍,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殺意幾乎讓他們以為中了埋伏,然而下一刻,兩名男子才驚訝地對視一眼,帶著驚疑地一笑。

因為躺在地下的孩子年紀實在太小了,看起來又瘦弱,槍的保險沒有打開,就連他的手指想要夠著扳機都有些勉強。

「喔,九號,你第一次失槍記錄寫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哈哈。」

「反正……好敏銳的反應力,簡直像野獸一樣,他一定很沒有安全感,我們找到寶了。」

「嘿,孩子,槍不是這麼拿……」

七號的話還沒說完,那孩子的眼中有厲芒一閃,手指打開保險的瞬間,槍響了。

「砰——」的一聲,子彈從那九號的胸`前穿過,血花從背後飛濺而出。槍的後坐力使得孩子的雙手向後一揚,那七號已經反射性地拔槍,然而就在對準那孩子的瞬間,他心中還是有著不可置信的感覺。

不可能是這個孩子,是誰在偷襲我們……

這一個念頭給他造成了短暫的遲疑,隨後,槍聲同時響起,七號的眉心被開出了一個血洞,仰麵倒地,而那孩子則是右肩受傷,鮮血頓時浸透了他的半個身體。在血泊中顫唞著,那孩子竟然掙紮著爬了起來。

與不久前是同樣的地方中槍,隻是這一次……怎麼會這麼痛呢……

然而,痛覺也不是他所麵臨的最大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在哪,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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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的手……」

望著自己握槍的左手,他喃喃地說道,這分明是屬於小孩的手嘛,而且,自己的身高也顯然變成了一個侏儒。

夜風襲來,格外寒冷,環顧四周,這是在某個相當落後的小鎮街道上吧,無比老式的建築、昏黃的路燈。他感到身體的能量在漸漸流失,這樣脆弱的一副身體,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掛掉了……

腦中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想起火鳳凰說的:「那麼你將得到自由的機會。」

自由的機會……

很多的事情,現在已經無暇理清,遠遠的,警笛聲長鳴而來,他習慣性地擦去手槍上的指紋,放回那九號的手中,捂著肩膀走出幾步,隨後,整片天地開始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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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中,想起小的時候。

事實上,有關於他自己的記憶是從十歲時開始的,因為裴羅嘉開始訓練殺手,一般是從十歲時開始。在這之前的事情,既無印象,亦無線索。

後來他當然知道每一名小孩被裴羅嘉找來,便會直接洗掉他以前的記憶,這樣的洗腦技術,如果在當時解除還有可能挽回一些回憶,然而對於知情時的他來說,那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無非是加強了他叛離的決心而已。

從十歲時開始,每天觀看各種動物的互相殺戮,間中開始教授一名殺手的基本知識,隨後從刀開始,與一些動物進行生死鬥、淘汰,之後是便是互相之間的競爭,他向來不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名,然而後來竟然活了下來,真是奇跡。當然,那時的他或許也注定了將來叛離的命運,因為他的心中從來未曾平靜。

那一段記憶,很久沒去觸及了,然而在此刻,卻清晰地浮了上來,黑暗中,那個不斷掙紮的女孩子,略顯臃腫的小臉。

「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驀然間,他睜開了眼睛。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腰間,右手頓時一陣疼痛,隨後他將左手伸出來看了又看。

「真的變成孩子了……」

伸手探去腰間,曾經因為一時心軟而留下的刀疤已然沒有,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殺人,也是第一次受傷,現在,這疤痕都沒有了。

遊目四顧,這是一間在他來說相當老式的病房,時間大概臨近傍晚,從這裡望出去,窗外夕陽彤紅,觸目所及全是些老式建築。不遠的白牆之上有一本每天一撕的小掛歷,紙張還新: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三日。

沒有太多的驚奇,他隻是皺了皺眉頭,隨後露出淡淡的微笑,片刻之後,那笑容逐漸擴大,他閉著嘴唇,整個身體都笑得有些顫唞起來。

自由、新生……

這一刻,他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有記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