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九九一年的十一月,那時候他剛剛開始了在裴羅嘉的訓練。那天晚上名叫七號和九號的兩個人,應該便是將自己送進裴羅嘉的殺手,隻是在上一世時,自己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到了這一世,自己的提早清醒,讓一切都改變過來。

肩膀上還纏著紗布,傳來隱隱的疼痛,不過對此時的他來說,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努力地打開病床旁邊的櫃子,試圖找出一些能夠確認自己現在身份的東西,然而裡麵隻有兩套衣服、一個保溫飯盒、幾個水果。想了一想,他爬到床尾,果然,那裡掛著資料牌。

顧家明。

好中規中矩的名字。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弧。

但無論如何,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心中還是湧起一股淡淡的溫馨感。正在多愁善感,病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進來的,卻是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紮著兩條小辮,瓜子臉,很是可愛。

「啊?家明,你醒來啦?」那小女孩一見他,便笑著衝到床邊,放下了書包。他用被子下意識地裹住赤摞的身體,隨後那女孩便伸手摸了過來,好在隻是輕輕摸摸繃帶:「還疼嗎?好了嗎?呀,你等等,我去叫護士阿姨過來。」

她說著,風一般的跑出了病房,床上的孩子淡淡一笑,目光投在了那女孩的大書包上。

上麵用紅線縫了四個大字:紅星小學。

隨後有三個小字,看來便是那女孩的名字了:葉靈靜。

第二節 家明與靈靜

「哈——哈——嘿——」

太陽升起的時候,草地上傳出小女孩清脆且蘊含朝氣的呼喊聲,在一大群進行晨鍛的老人中間,梳著兩條羊角辮,模樣俊秀的女孩正在中規中矩地練習著一套詠春拳,名叫顧家明的小男孩就躺在草坡的上方,無聊地看著這群人練武。

恢復這個屬於孩子的身軀,已經有兩個月了。

這段時間裡,前十多天還故作失憶地裝聾作啞了一陣,後來便漸漸弄清楚了一切的事情。自己此刻所在的江海市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市,改革開放以來,這裡深受其便,經濟實力發展迅猛。總的來說,此時的江海上層基本上被幾個家族企業所佔據,這些家族多半根基深厚,在中央和地方都有不少的人脈關係,那幾年動亂的時候也未曾受到太大的傷害。黃家便是其中之一。

自己的母親,應該是黃家直係的血脈,隻是在黃家有個家規,但凡要與黃家女子成婚的人,必須得是入贅。自己的父親心高氣傲,帶了母親私奔而去,生下自己之後不久,兩人因為一場山體滑坡雙雙喪命,黃家本已不認這兩人,但見自己年幼,終究有些惻隱之心,便領了過來撫養。

自己這樣的身份,雖然也被那些管家下人稱為「少爺」,但其實是沒有「少爺」身份的,母親的事情,家族深以為恥,家族中不少同齡的孩子也是知道,因此有事沒事便要嘲笑、欺負自己一下,這次的離家出走,大概也是因為受不了這種待遇,誰知道出去之後,便遇上了裴羅嘉尋找新血的兩名殺手。

半年以來,唯一比較熟悉的人,倒是那個叫葉靈靜的小女孩,她的家裡也算是黃家的一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當初自己的父親與靈靜那開武館的父親葉涵是很好的朋友,父母死去之後,葉家原本也想收養自己,隻不過黃家有著更為名正言順的撫養資格。

這些年來,雖然自己住在黃家,但是去到葉家玩耍的時間,倒更多一些,靈靜雖然是女孩,但平日裡自己受到什麼欺負、委屈,她都是如同守護神一般的為自己出頭,因此,就算是重生的現在,家明也是盡量按照小女孩的安排,過著屬於孩子的生活。

生命中第一次上學的感覺對他來說很新奇,沒有嚴厲的教官,沒有每堂課上伴隨的血腥殺戮,沒有隨時麵臨的生命威脅,一切都自由得不可思議,唯一受到約束的地方是,每當他在課堂上神遊天外,作為同桌的葉靈靜總會狠狠地拍他一下,要求他雙手放上課桌,正籍危坐。她是學校裡的少先隊大隊長,有著監督同學的自覺。

努力地模仿著自己以前的字跡,考試時盡量讓分數在及格線浮動,這對於家明來說並不困難,小孩子的世界很有意思,他喜歡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但小孩子的世界又很煩,因為他們總喜歡做一些幼稚鬱悶到令人抓狂的遊戲和活動,葉靈靜作為一名稱職的大隊長,每次弄什麼表演,課外做什麼遊戲都要拉上他,每次這些孩子玩得很開心,家明就幾乎要崩潰。

家庭方麵,他倒並非是黃家受到重視的孩子,除了其他孩子想要欺負人找樂子時會想到他,其餘大人對他基本上是當成空氣般對待,每天晚上圍著大桌子聚餐是輪不到他的,他隻能在一旁的偏廳用飯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間慢慢吃,每個月白管家會給他零用錢,與其他孩子的份額一樣多,但是一向都會在發錢的當晚被其他的孩子搶走。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被人重視是他夢寐以求的一種狀態,至於錢被人拿走,當晚他也會拿回來,並且順手拿走他們的家庭作業本燒掉,第二天,整座大宅便會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當然,由於這幫傢夥一向成績差,作業本不見之類的事情往往隻會被大人當成逃避作業的理由,隨後被臭罵一頓,家明便在一旁壞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