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著自己,並在由此而生的痛苦中發泄心裏的憋悶。
再有一個星期左右就要開學。敏已經在母親和其朋友的陪伴下看過學院的環境,見過導師。
學院是歌特式建築,風景幽雅得可以作為田園式設計的範本用於教學。教授西方音樂史的導師是位大胡子的小矮個子,一位六十多歲、卻有張兒童一般天真臉龐的老人。他真心地喜歡敏和她的二胡音樂,熱情地邀請她就讀後到他的家裏住宿。但敏卻不喜歡他的熱情,多疑而又禮貌地拒絕。
這一次的演出在巴黎的法蘭西大歌劇院,由中國駐法國大使館舉辦,規格很高。
敏有幸被邀請參加,和母親乘飛機趕到巴黎時因為堵車差一點遲到,多虧主持人機靈地將她的節目順延到下麵才救了她。
第一首曲子是敏最擅長的《二泉映月》。
第一段揉弓之後,敏習慣性地望向台下的觀眾席。她看到第一排正中間坐個身穿T恤衫的年輕人,他的旁邊是個放著爆米花和可樂杯子的空位子。就在那一刹,敏突然有時空倒流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幾個月前的那個夜晚,她看到君神情緊張地坐在那裏,用瞻仰的目光看著自己演奏時的情景。敏的眼前立刻被什麼模糊,令她的手指顫唞,將一個時值半拍的重要旋律音丟掉,犯這種低級錯誤她還是第一次。
但接下來的思緒就像衝破閘口的洪水一樣泛濫成災,讓敏控製不得。
她想起和君的最後一次**,當時的情形曆曆在目,仿佛此時親臨一般讓她怦然心動。她想起君的堅持,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經曆的崩潰一般的筷感,還有從下麵一次又一次流出的滾燙的熱流將床單弄濕那麼大一片,是她曾經那麼渴望看到發生的情景。
這樣想著,敏的情緒也越來越亢奮,讓她的音樂也隨之從來沒有過地激昂起來。就在她拉完最後一個音,聽到台下爆發出的掌聲時,敏忽然感到腹下一沉,有股熱流急速而出,讓她的芐體在被灼燙的過程中迸發出激烈的筷感來。
敏忽然覺得天地為之一新,好像遮擋在眼前的什麼被撕扯去一般,原來重重地壓在心頭的陰霾竟隻剩下淡淡的影子而已。
回到家裏,敏洗過澡,回到自己的房間,迫切地給君打電話。
敏本來想要聽到君的安慰,但她失望了。她想起君因為自己而受到的傷害,所以不敢怨怪。敏知道這通電話對君來說本是多餘,因為並不是他所需要的,雖然是自己需要的。
放下電話,敏坐在那張巴洛克風格的雕花椅子上無聲地啜泣起來,哭了好長時間。
她知道自己留給君的傷心如今又都還給了自己,而且被加倍。
早晨醒來時頭並不痛,相信自己對酒精的代謝能力依然強勁。
轉臉看到在身旁睡著另一個人。她細長的眉和略有些翹的嘴角和敏很相似,讓我有片刻的恍惚。然後確認是那個叫盧米的同性戀者。
“喂。”我喊她一聲,她嗯一下,將臉轉向另一邊,繼續睡。
“喂。”我又喊。她慢慢把臉轉回來,睜開一隻眼睛看我。
“幹嘛?”然後閉上。這一問倒讓我怔住,因為想不起要幹嘛。才知道自己還在酒醉後的迷糊裏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你——怎麼還在?”我懵懵懂懂地問,其實是想掩飾接續不下去的尷尬。
“我應該消失是嗎?”盧米從半壓在頰側的嘴角裏擠出這句不耐煩的話。
“哦——倒不是——我是說——”我傻嗬嗬地想分辨,但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閉嘴。現在重要的是——睡覺——煩不煩?”她又將臉轉向另一邊,不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