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照片早已風化得不清晰,看起來就像信號衰減得厲害的電視畫麵。好在我早有準備,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全新的替換掉。我知道雯生前愛清潔,所以第一件事就是用帶來的工具打掃墓地周圍的垃圾,將大理石的墓碑和圍欄擦幹淨,把叢生的雜草清除。經過一番整理,墓地看起來精神多了。
我坐下來,點燃一根煙慢慢地吸。※
在閉上眼睛後慢慢地回味起昨夜和她進行過的一切,才發現她腰的纖細、腿的修長、還有像貓一樣輕柔的呻[yín]。覺得心裏有些期待,期待她能再打電話過來。
正想時,突然聽到鈴聲爆響,倒被嚇了一跳,忙撲過去接聽,是權。
第四章 誰拋棄我們
“哎,你那個進行得怎麼樣?”權一邊問我一邊用力地搖晃著高腳杯裏的酒液,險些潑灑在自己的身上。他穿著不合時宜的單排扣西裝,領帶歪斜在一邊,雪白的襯衫把他慘白的臉襯托得像個落魄的誰。但權仍保持著昂揚的姿態和凜然的高傲,神情間除了像雕像般目空一切的硬邦邦沒有其他。
我剛要回答,卻聽他又自顧說起來,才明白原來他不要我回答。
“我那個糟透了,根本找不到感覺——他媽的——”權說的‘那個’是指他正在寫的一個劇本。提綱我看過,沒有任何驚人之處的情節和千篇一律的、煽情的大團圓結局。權說沒辦法,因為所有的好東西都讓莎士比亞、托爾斯泰、海明威、雨果、巴爾紮克、大江健三郎他們給糟蹋遍了。
“所以都變成了壞的——因為人們都太熟悉了。”他用肯定的口氣說。
“所以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新的東西可寫,隻能寫別人已經寫過幾千遍的東西。但這不是我的錯,而是我父母的,他們根本就不該把我生在這個時代。”他笑著調侃。
“如果我再早出生幾百年,根本就輪不到曹雪芹寫《紅樓夢》,是不是?”他大言不慚地說。我們都不笑,因為從大學一年級到今日都早已習慣這種遮蓋卑微的言語。相反的,倒覺得心裏有些悲涼的意思。
“唉——我們可都是中文係的高材生啊。”英大口喝下杯裏殘餘的酒,舔舔嘴唇,又提起他最常感歎的話題。
其實他說的‘我們’不包括傑。傑是我的朋友,他在大學裏學國際貿易,比中文還無聊的專業。但他畢業後進了銀行,所以吃穿不愁。我和英、權以前是大學同學,現在是不求上進,自甘萎靡的文學青年。
“總有什麼是新鮮的。”我這樣反駁權,在還沒有喝多之前。
“新鮮的隻是形式,但本質是老套的,還不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