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謙慌了神,又喊了一聲,“笑笑。”他大步走到床邊,不死心的掀了被子,空空如也。他又去開了衛生間的門,裏麵整潔如初,根本沒有齊笑笑。
祁謙整個人懵了一下,他馬上轉身,一邊喊齊笑笑的名字一邊出了房間。他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找遍了房子的所有角落,什麼都沒找到,齊笑笑不見了。
大王被他吵醒,撲棱著翅膀飛到他肩膀上,用冰涼的鳥喙蹭了蹭他的側臉,自認非常乖巧,“新年好。”
祁謙呆呆的愣了很久,他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抬手把大王抓了下來,全無主張的去問了一隻鳥,“齊笑笑去哪了?”
大王歪著小腦袋看他,綠豆眼很是無辜。
……
夜很涼,月亮悄無聲息的挪到烏雲身後消極怠工去了,隻餘幾點星子撒在天上,不甚顯眼的閃啊閃。
晚間起了一點小風,吹到身上卻能凍到骨頭裏,呼吸之間仿佛都能帶出冰渣子。齊笑笑無聲無息的行走在黑夜中,她身上還穿著之前那件改良小旗袍,外麵多裹了件深紅的鬥篷,隱隱約約的融進了夜色。
她快步走過一座座墓碑,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周圍安靜的詭異,夜色中的墓碑隱隱綽綽支棱林立,像一個個直起身的僵屍,虎視眈眈的注視著來人。
齊笑笑腳下不停,眼睛直視前方,並不多看。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耳邊突然聽到一絲呼吸聲,她微一錯愕,停下了腳步。
在她前方不遠處,有個模糊的影子,還有一點些微的火光,忽明忽暗,空氣中飄來淡淡的煙草味道。
齊笑笑在原地站了一會,筆直的朝那個影子走去。她落地無聲,隻是行動間裹挾了一點氣流,還是讓那人發現了她。
那原本是個低矮的影子,還不及墓碑的高度,這時候似乎是站起身,一下高大了起來,接著有一束刺眼的光線往齊笑笑射來,齊笑笑瞳孔縮了縮,沒有閉眼。
她站在光中,那人站在暗處,齊笑笑看不到他。
那束光一直照著她,沒有要移開的意思。等她的眼睛適應了光線,她又往前走了兩步,光源卻晃動著往後退了兩步。
她再走,光源再退,及至她走到剛才那人蹲的墓碑前,就不再往前。
她不動,那束光也不動。
齊笑笑就這樣在墓碑前站了會,她站在一束光裏,四周是濃重的黑,墓碑上的照片被光線模糊反白,石碑上的字卻清晰可見——溫景閆。
齊笑笑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了好一會,光束微微晃了晃,突然冒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你不怕?”他聲音低啞,極為性感,帶著一點飽經風霜的滄桑。
齊笑笑仍是不動,也沒有回答,那束光就慢慢往她靠近,等近到一定距離,齊笑笑突然轉過頭,看向了他的方向。
那人就停下來,把發出光的設備轉到了另一邊,把自己的身影也照到亮光裏。
來人看著三十來歲,身上罩著一件深色風衣,眉目端正,整個人透著一股子穩重深沉,正是謝宏坤。
謝宏坤微微彎下腰,把光源設備輕輕放到了地麵,然後他直起身,又往齊笑笑走了兩步。
齊笑笑一直看著他,還是沒動,也沒說話。
謝宏坤在齊笑笑兩步開外停下,保持了一個齊笑笑能夠容忍的安全距離,他微微露出點笑容,“還記得我嗎?”
齊笑笑不答,他就繼續說,“那天在夜市中,你幫我趕跑了一個小偷,還沒來得及道謝。”
齊笑笑轉回頭,眼睛看著墓碑上的溫景閆,說了第一個字,“哦。”
謝宏坤站在她旁邊,也把目光放到墓碑上,他問道,“裏麵是你什麼人?”
齊笑笑又閉了嘴,沒有說話的意思,謝宏坤自顧自接著說,“我猜猜,你的老師?”
齊笑笑眼神一動,沒做聲。謝宏坤似乎很高興,聲音都帶著愉悅,“看來我猜對了。”
謝宏坤比齊笑笑高出一個頭,光傾斜著從他的角度打過去,齊笑笑整個人都陷入了他的影子裏。
他們就這樣靜默的站了半響,齊笑笑慢慢蹲了下去,她似乎是站累了,抱著膝蓋坐到了地麵。
地上很涼,隻一會她就感覺身體麻了半截。
謝宏坤的影子晃了晃,居然也原地蹲下了身,他側過身對著齊笑笑,還是一身的儒雅,是個如假包換的衣冠禽獸,“夜還很長,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齊笑笑沒反應,謝宏坤也不在意,在濃稠夜色中的一束光裏,自說自話的給齊笑笑講起了故事。
在他的故事裏,有一個女人。
女人很漂亮,像一輪閃耀的太陽,高高在上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