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看春花也隻不過是頭上破了點皮,以為隻不過是嚇著了。趙姨娘又被送到莊子上去了,雪花雖然居心不良,但也隻是想嚇春花罷了,真出了事,她也嚇得半死,就動了惻隱之心。唉,我怎麼也是她的嫡母,就是不喜歡,也不能真毀了她的一輩子呀!”
“夫人有心太善了!”常媽媽歎了口氣。
“要是春花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是決不饒她的!”
“夫人也就是這樣說說罷了。”常媽媽歎了口氣說。
一直未語的胡媽媽恨恨地說:“小姐是我奶大的,比我自己的女兒還疼呢,要是小姐怎麼著了,夫人可不許再攔我,我決不饒那賤婢之女!”
“就是讓那死丫頭千刀萬剮,也換不回來我的好女兒呀!”於夫人又回頭一麵擦著眼淚一麵細細地看著春花。
“夫人,老爺和劉院判一起來了!”
屋子裏一片忙亂,於夫人急忙轉到了屏風的後麵,春花躺著的床上放下了帳子,一個丫環小心地捧起春花的手,褪下了手腕上的兩隻鐲子,輕輕地放在帳子外,又有人將一塊絲帕蓋在了她的手上。
“又煩勞大人了。”
“哪裏敢當大人的話,小人合當效力。”兩名男子的聲音在外麵響了起來,接著互相謙讓著進了屋子。 兩人均頭戴烏紗帽、身穿團領衫、腰束帶。
年齡大些的身著緋袍,繡孔雀補子;束金荔枝腰帶,頭發帶了些花白,雙目有神,鼻直口方,頜下三綹長須,雖然鎮靜自若,可掩不住眉間眼角的焦急,正是於夫人的夫君,春花的父親,吏部左侍郎楊鬆。
年青些的也有四十多歲,身穿青袍,繡鷺鷥,束素銀腰帶,帶著謙和的微笑,正是太醫院的劉院判。在楊大人的“請”字後,劉院判坐在早就準備好了的繡墩上,隔著絲帕靜靜地為春花診起脈來。
“小姐已無大礙,再靜養幾日即可。”
屏風後的於夫人焦急地問:“小女剛剛大聲喊了半天,嗓子喊啞了,便呆呆地不動,喚她也不應一聲。”幾句話未完,已有哽噎之聲傳出。
“不知小姐喊的是什麼?”
“小姐喊的是‘我的腳’。”胡媽媽趕緊說。
“好可曾查看小姐的腳有何不妥嗎?”
“看了,沒有一點的不妥。”
劉院判沉吟了一下,便站起身說:“再仔細看看,再拿著腳上下左右動動,看小姐是否喊痛。”
“請院判到外間奉茶。”楊鬆引著劉院判出了屋子。
一會兒工夫,胡媽媽與常媽媽出來回話:“又仔細看了,沒有一絲的傷,活動了幾回,小姐也沒喊痛,臉上也沒顯出疼痛的樣子。”
三小姐從秋千上摔下來就是劉院判看的,他知道整件事情,想了想又問:“小姐剛醒時就不肯說話,後來說話了嗎?你細細講講。”
胡媽媽說:“昨天按院判吩咐的,大家引著小姐說話,小姐先是什麼也不說,隻是看著大家。夫人恐小姐嚇得失了魂,讓人拿了小姐的衣服到秋千架那裏叫了一次魂。”
“果然小姐就好多了,但似乎是忘了怎麼摔下來的,也不認識夫人和屋裏的丫頭婆子了。夫人就讓大家給小姐講講家裏的事。小姐一聽就明白了,也認識夫人,屋裏的丫頭婆子們也能叫上名字。等大人下衙回來也知道叫父親了。”
“今兒個一早醒了就很高興,吃了好幾塊點心,又喝了一小碗粥,小菜也吃了,就是不肯喝燕窩粥。還笑嗬嗬地說她忘了過去的事,讓大家一個個地給她說說,她就能都想起來了。”
“中午飯也吃得好,夫人讓做了平常小姐最愛吃的紅燒魚,吃了半條,還吃了一碗飯,再要吃,夫人怕不消食,就讓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