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3章(2 / 3)

刺史一臉肅穆聽著,不時深深點頭,卻不多發話,他的表情中充滿著驚異的神色,一直在舉目四望,腦海裏不知在思考什麼。鄭興怎麼也沒有想到刺史會有這樣高的興致來看他的場子,這倒讓他很有些受寵若驚,神情始終保持著高度集中,生怕稍有不慎,對刺史以及縣太爺一行有失禮節。因此,在接下來刺史慢慢走著看場子時,鄭興都一步不落地跟在後頭,保持著一定距離,刺史大人走走他走走,刺史停停他停停,刺史問什麼他回什麼,不敢有半點馬虎和懈怠。

由於跑長腳跑口外販運的販運,三個兩個一組趕著三二十頭牲畜到周邊縣鎮集市上去跑生意的跑生意,大批災民早出晚歸去開荒種田的開荒種田,所以此時留在場子裏的人和牲畜都不多,隻有少數打雜的在場子裏起糞的起糞,鍘草的鍘草,掃地的掃地。鄭興領著刺史和縣太爺一行進來時,他們隻抬臉望去幾眼,便接著埋頭幹自己的活了,竟沒有一個人多說什麼。場子裏未出手的牲畜也並不多,隻有中間平房第二排圍欄中悠閑地站著十來頭,這十來頭牲畜中,卻有騾有馬、有驢有牛。

刺史由眾人陪著走到圍欄前站住了,將目光望向裏麵的牲畜,他的臉上不經意地現出了些許欣慰之色,看得出來,刺史對牲畜是情有獨鍾的。而這些牲畜見一行人來光顧它們,也不驚慌,一個個神情自若,它們可不懂得來的是什麼刺史大人,隻是用它們暴突的眼睛乜斜著圍欄外麵的來人,不時晃悠起屁股後麵吊著的一束尾巴,在驅趕著落在身上的蚊蠅;蚊蠅不多,隻有寥寥數隻,在空中飛來飛去。

“鄭東家,這些牲畜是販運回來還未來得及出手的?”刺史眼定定地看了好一陣這些牲畜的不同情態後,語氣平和地開口問道。

“回刺史大人,這些牲畜是從口外販運回來未出手的,因為場裏收留了二百多名災民整日出去開荒種地,種的地多,所以,這十來頭牲畜就不打算出手了,要長期留著自己耕種田地使用。”鄭興看著刺史大人,十分謙恭地回話道。

刺史輕輕點了下頭,接著問道:“這二百多名災民,耕種著開出來的多少畝荒田?”

“回大人,是這樣的,這二百名災民是從去年春季開始逐漸增多的。災民討上門來給吃住兩天,願走的就走,不願走的就留下來開荒種地,自食其力。大多數災民吃住兩天後,還是願意留下來自食其力開荒種地。災民們很辛苦,每日早出晚歸,到目前為止,已開出五百多畝荒田。”鄭興從容地回話道。

“哦,五百多畝,不少啊!這些災民開墾的荒田,去年共收了多少糧食?”刺史口中輕“哦”一聲,接著又緊緊盯著鄭興問道。

“回大人,這些災民去年耕種了三百二十畝荒田,秋夏兩季,平均每畝收了兩石來糧食,全年共收了六百三十來石糧食。除供全場上下夥計們全年的日常生活食用和販運回來牲畜的飼料外,由於沒處存放,還糶出二百來石糧食。今年新又開出了二百來畝荒田,預計今年秋後,這近六百畝荒田,滿打滿算,可收近千石糧食。”鄭興望著刺史一麵頭腦裏盤算著,一麵從容地回答道。

刺史這時聽得竟感到有些詫異,這種詫異是心悅誠服的詫異。詫異之餘,隻見他神情一下變得凝重起來,望向鄭興說道:“災民沒吃沒喝為生活所逼流落出來,往往會去偷去搶,去幹違法亂紀的事情,對社會治安威脅極大。鄭東家把這些流落的災民收留下來開荒種田,讓他們自食其力,這可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這一義舉,不僅解決了這些災民的溫飽問題,就是對穩定社會也有極大的好處。”

鄭興一臉誠懇地望向刺史,淺淺一笑道:“刺史大人過獎了,小民隻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何足掛齒!”

接下來,刺史由眾人陪著在場子各處又走動著看過一陣後,來到西邊那排麵東的二十六間廂房處停了下來。這裏一片寂靜,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正在房門外靠牆放著的一張條凳上坐著曬太陽,他的頭頂上空,不時有一兩隻鳥雀掠過,一隻大花貓十分恬然地朝他麵前走來,排房前樹與樹之間拉著的一條繩上晾曬著一張張土布縫製的被褥。鄭興告訴刺史說,這二十六間西廂房和正房中的五間是留下開荒的災民的居住之所,這裏白天絕大多數災民出去開荒種田後,留在家裏的隻是極少數幹不了活的老幼病殘者。一間房門敞開著,裏麵有一個正在地上兀自玩耍的六七歲的孩童和一位老人,老人在床鋪上坐著,正打開一個小包裹低頭數著一堆白亮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