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老先生的引領下,伴隨著熱烈喜慶的鼓樂之聲,人群簇擁著刺史和縣太爺的車馬來到村口,刺史大人親手將牌匾掛在了坐東向西的那堵高高的青磚大壁上,劈劈啪啪的鞭炮聲又響了好一陣工夫。那塊由刺史親筆題寫的“孝悌賢鄉”的黑底鎏金大匾懸掛在大牆上,在陽光的照耀下,立刻成了一個亮點,不僅圍了一大群村人在滿臉喜色地觀看,而且一時間竟吸引得許多路人都駐足觀看。
村口掛完匾掉頭回來,刺史沒有坐進轎子,車馬在他的身後跟著,他由縣太爺和鄭興陪著在前麵徒步走著。刺史一麵緩緩行走,一麵將目光望向村那頭,望過一陣之後,突然開口冒出一句來問道:“我看著那邊有一座大院場,牲畜販運生意是不是就在那裏做著?”
鄭興見刺史大人問起販運牲畜的事來,連忙接言道:“回大人話,小民與夥計們創辦的‘河東大地牲畜販運集散社’就辦在那裏。是這樣的,刺史大人,那場子隻是一個牲畜販運回來的集散之地。由專跑長腳的夥計們從口外將大批牲畜販運回來停在那裏,主要生意是靠一撥一撥的人再趕著一群一群販運回來的牲畜,到方圓幾十裏,乃至幾百裏的州縣鎮集市倒手出去,才可賺到銀子的。”
“一年能賺多少銀子?”刺史邊走邊看著前麵的路麵隨口問道。
“回刺史大人,生意才起步沒幾年,各種必要支出又大,純利一年隻能賺到十多萬兩銀子。”
刺史聞聽一震,突然停下步,側頭望向鄭興詫異道:“純利一年能賺十多萬兩銀子?那可不是個小數目,想不到鄭秀才不僅是名聞遐邇、家喻戶曉的大孝子,還是一位大財主呢!”
鄭興輕輕一笑,道:“大人此話可是沒有說中。小民鄭興是生就的窮命人,別說一年純利才賺十多萬兩銀子,就是賺百十萬兩,也成不了大財主!”
“怎麼?”縣太爺有些詫異,插進話來問道。
“怎麼?在刺史大人和縣太爺麵前,小民鄭興哪敢說半句假話,生意場子是為大家辦起來的,雖然我和另外兩個兄弟為股東,可下麵做事的一百來個夥計,或多或少大家都占有一定的股份,銀子是大家出力流汗賺來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年終的紅利,我比別人也多不了多少。”
縣太爺和刺史聞聽俱是一怔,不由對望一眼,不知各自心中在思索什麼,便不再提及此事抬腳向前走去。走出幾步時,縣太爺忽然轉頭對刺史煞有介事地說道:“刺史大人勤政為民,體恤民心,下來這趟不容易呀,何不到鄭秀才家裏走走,看望一下鄭秀才的老母親,然後再到鄭秀才興辦的牲畜販運場子裏轉轉呢?”
刺史想了想說:“你說得也是,下來給汾州第一孝子授匾,竟還沒見到他的老母親,也沒去到鄭秀才興辦的場子裏走走,還真有些說不過去!”
鄭興連忙接過話來道:“刺史大人大駕光臨,特來為小民授匾,小民已感激不盡。刺史大人如若光臨小民的寒舍,去看望一下我的老母親,然後再到小民與夥計們興辦的場子裏轉轉,小民鄭興真是三生有幸,永生難忘!”
刺史朗聲一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我們走,現在就去!”
其實,在縣太爺和刺史心中,除有幾分真心想去看望一下鄭興的老母親和去看看他興辦的場子外,此時也不能排除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他們也有幾分不相信這個生意一年純利能賺到十多萬兩銀子的大東家,年終的紅利跟一般夥計相比“多不了多少”,不相信這個一年純利可達到十多萬兩銀子的大東家不是一個大財主。刺史走著走著便停下了腳步,朝一直跟在後麵的轎車看去一眼,隨從吏員會意,立刻緊走幾步將轎車趕在刺史麵前停下,請刺史坐進轎車裏麵,駕車跟著縣太爺和鄭興朝鄭家走去。
行至鄭家院外,一行車馬和大多數吏員都等在大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