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聽得心花怒放,但他的神情很快就又沉穩下來,他怕紫娟話裏有水分,於是,進一步問道:“紫娟妹妹,我黑子是直來直去的直筒子一個,一輩子也學不會拐彎抹角,我問你,你到底愛不愛我?”紫娟早想對黑子大膽表白自己的一腔愛意,但想了想,還是淡然一笑,道:“黑子哥真會說話,其實你已經拐了好幾道彎了,繞來繞去的。紫娟妹妹到底愛不愛你,天知,地知,心知,我自己也說不清是愛還是不愛,黑子哥說愛就愛,黑子哥說不愛就不愛。”
聞聽此言,黑子立馬斷定,紫娟是真心愛他的,向紫娟公開求婚,那已是臉盆裏抓魚十拿九穩的事了,便赤裸裸地亮出心裏話來,直截了當問紫娟道:“紫娟妹妹,你嫁給我吧!”
一聽這話,紫娟登時滿臉羞紅半低了頭,忍不住瞟了黑子一眼,羞答答地說:“黑子哥又不是不知,紫娟無家可歸,老家裏沒有了人,是流落至此險些走上絕路被人救下的一個外來女子,豈能配得上黑子哥……”黑子立刻打斷紫娟,道:“紫娟妹妹才貌出眾,心地善良,對人熱情周到,是我趙黑子遠配不上你,我黑子如能找到你這樣一個德才兼備的好媳婦,算我這輩子的美事了!告訴你吧,其實,我早已愛上了你,隻是難於啟齒罷了,今日我來見你可是早有準備的,我剛才說,那樣好東西就是我特意進城買給你的!”
“我可不信黑子哥是特意進城為人家買的!”紫娟大喜過望,立刻站了起來,卻故作疑惑狀,激動地道,“到底買了一件什麼好東西,快拿出來讓人家瞧瞧!”黑子一時倒扭捏起來,不動聲色,說:“其實也不是什麼昂貴的物事,隻是我自己覺得好看,喜歡它就買下了,也不知紫娟妹妹中不中意?”就從衣兜裏取出遞在紫娟麵前。
“呀,是一隻香囊!紫娟從小最喜歡玩這玩意兒的,繡得多精美呀!”紫娟接過瞧著驚叫起來,遞在鼻尖嗅了嗅,“呀,好香喲,裏麵不知是裝了哪種香料,花多少錢買下的?小時候我娘也給我繡過一隻,佩在我身上,戴著戴著久而久之就不見了。看著這隻香囊,倒讓人不禁想起兒時誦過的兩句詩來了!”
“看把你樂得,這隻香囊隻花了三厘碎銀就買下了,東西雖小,卻是我對紫娟妹妹的一片心意。”黑子看定紫娟的臉,高興道,“這隻小小香囊,激起了你兒時誦過的什麼詩句?我倒想聽聽!”紫娟正欲顯示一下自己,一聽這話,臉上更為得意,但言辭卻很懇切,隨口答道:“紫娟自幼沒誦過多少詩文,隻是跟我爹學了些皮皮毛毛,但對自己最喜歡的一些詩句,似乎自幼就銘刻在腦海裏了。漢樂府《古詩為焦仲卿妻作》中,有‘紅羅複鬥帳,四角垂香囊’的佳句;漢末繁欽《定情詩中》,也有‘何以致叩叩?香囊係肘後’的佳句,紫娟對這些詩句至今都記憶猶新,就是因為自己自幼就喜歡香囊。”
“你的記憶力這麼好?”黑子用欽佩的目光看著紫娟誇獎說。此時,他是打心裏服了紫娟了。因為,他自己也曾與鄭興一起入村塾拜在唐老先生門下讀過五年詩書,但如今在他的記憶裏都已蕩然無存,毫無印象,而想不到紫娟竟也讀過不少詩書,而且有如此驚人的記憶力。紫娟卻很謙虛,說她的記憶力很一般,隻是喜歡這兩句詩才記下來的,就開始給黑子解釋其中含義,仿佛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一時居然忘記了自己也隨身帶有一樣信物。後來忽然想起,一激靈望著黑子,激情四射地說道:“呀,隻顧高興,紫娟倒忘了一件重要事了!黑子哥昨天特意進城為我買了樣好東西,我紫娟也並非草木之人,正好也給黑子哥準備了一樣好東西在身上帶著,你猜猜是什麼吧!”
黑子聞聽驚喜異常,做猜想狀,他滿眼欣慰地望著紫娟說讓我想想,想了半日,卻想不出,便道:“一定是讓人特喜歡的一件小玩藝兒。想不到紫娟妹妹會跟我想到一處,也會帶一樣好東西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猜不出,你快拿出來吧!”
“黑子哥真猜不出來?”紫娟沉住氣,還要讓黑子接著往出猜,黑子哪裏還肯猜,便有了硬來的意思。紫娟見黑子有些心急,欲上前來對她搜身,這才小心地從身上掏了出來。黑子一眼看到,便連喊帶叫從紫娟手中奪了過去,拿在手中邊觀賞邊大聲嚷道:“呀!想不到會是一個荷包,這麼漂亮,上麵還繡了一對鴛鴦,是誰的巧手繡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