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茂盛立刻嚴肅了麵容,眼睛瞪著車二道:“車二你別胡來,平白無故,你向人家何大東家要什麼銀子?”車二臉一仰,傲慢地道:“嗐,他何大東家太小看我們車家七兄弟了,把祁縣高家鏢局的請來,丟了我們車家七兄弟的臉麵,總不能白丟吧?如果他何大東家不答應賠我們銀子,我們的人就不撤,看他能把我們怎麼樣!”這時,一邊站著臉上發急的孫大掌櫃突然湊到萬老板耳邊,用手攔住半張嘴,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萬茂盛老板便點了點頭,望向車二平靜地道:“那好吧,車二你說,你要何大東家賠你多少銀子?”車二脫口說至少三千兩,萬茂盛淡然一笑,道:“喲,我隻當你們車家兄弟要讓何大東家賠你們三萬兩呢!原來隻區區三千兩銀子,你們朝我萬茂盛來要,保證一兩也不差你們!怎麼,接下來該撤人了吧?”
車二望了望萬茂盛老板,又跟其他幾位兄弟會意地相互看了看,再沒有提出什麼別的要求,瞅著萬茂盛道:“要三千兩銀子,是看在了萬老板的情分上,既然萬老板把話說成這樣,讓我們車家七兄弟領著人撤走,我們撤就撤吧!”說過這句,便將一根手指屈起伸至口中用力打了聲呼哨,手一揮,領著人馬一陣風似的去了。院裏所有圍觀者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地,人群一時便也嘈雜地散開。一些好事者卻沒有走遠,還在祁縣高家鏢局所在的客廳外麵逗留,探著腦袋往裏瞧,看裏麵祁縣高家鏢局的此時是何動靜,卻被一臉肅容走過來的孫大掌櫃大聲喝退。孫大掌櫃剛才離去已到賬房手裏拎了一包銀子,後麵跟著吳二掌櫃走進了那間客廳,他很快按約付清雇請祁縣高家鏢局的銀子,又好話安頓了一番,便從側門將他們帶了出去,保鏢似的一直送至城外,看著走遠才折身回來。
正堂屋裏,滿臉愁雲的大東家何金貴終於深深呼出一口氣,從袍袖中掏出巾帕揩去一頭冷汗坐在了椅上。
孫大掌櫃送走祁縣高家鏢局的高家八兄弟回來走進正堂屋,一見何金貴便顧自道:“好懸的,事態總算平息下來了。”何金貴就問,祁縣高家鏢局的高家八兄弟打發走了?孫大掌櫃一麵往旁邊的一張椅上坐,一麵說打發走了,是他親自送出村的。何金貴閃著炯炯目光就又問道:“那西關車家七兄弟呢?”孫大掌櫃說:“他們提出要三千兩銀子賠付他們的名譽損失,萬茂盛應承下來了,讓車家七兄弟日後朝他要,車家那個車二就領著人撤走了。”何金貴聞言道:“問他要銀子?萬茂盛是誰,他可不是貼麵的廚子,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外麵又漸漸恢複了鼓樂齊鳴的熱鬧景象,呈現出一片歡聲笑語,喜事就又井然有序地接著進行。孫大掌櫃便道:“何大東家,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求得平安喜慶為重,不說那三千兩銀子的事了,吉時快到了,準備準備吧!”何金貴見孫大掌櫃催促自己,這才不說銀子的事了,開始整理自己。
此時的大門外,兩個夥計又將被車家兄弟用刀劈落的兩串大紅燈籠換了兩串高高掛起,鮮豔奪目。那個衣著光鮮風度翩然、從錢家鋪子請來的錢大總管,在裏外不停地走動忙碌著,他在安排前去魏家娶親的一切事情,此時已將前去魏家迎親的八抬大轎和不少車馬人等一字排開布置在那裏,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吉時到了。臨行前,神情剛剛放鬆了一陣的何大東家臉上卻又露出憂慮之色,真可謂是按下葫蘆浮起瓢,他把孫大掌櫃叫至跟前道:“孫大掌櫃,我心裏總擔心今日娶親到了魏家,萬一老魏忠或者那新娘子真要為難我們,開口真要借三萬兩銀子呢?”孫大掌櫃想想說:“何大東家哪裏在乎這三萬兩銀子呢,他要借就借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