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掌櫃和吳二掌櫃走進正堂屋,屋裏正洋溢著一片歡聲笑語,兩個中年女人伺候著給新郎官何大東家披紅掛綠,胸前戴上了紅花。孫大掌櫃進門立住腳步,目光怔怔地朝幾個還在伺候何大東家的女人掃視一眼,說:“你們先回避一下,我們有要事跟何大東家商量。”眾人目光有些驚疑,卻沒敢吱聲,望了孫大掌櫃一眼,便都輕輕退了出去。這立刻引起何金貴的警覺,他睜大眼睛看著孫大掌櫃問道:“出什麼事了,弄得這樣緊緊張張的?”
孫大掌櫃正猶豫著,吳二掌櫃卻接了言,一臉慌急地說道:“何大東家把祁縣高家鏢局請來,得罪了西關車家七兄弟,車家七兄弟剛才老二車幹遞來話,說何大東家蔑視他們車家兄弟,要何大東家出去給他們答複……”何金貴立刻打斷他道:“真豈有此理,我何金貴請來祁縣高家鏢局的與他們車家七兄弟何相幹,讓我答複他們什麼?”
吳二掌櫃有些緊張,斟酌了一下,道:“車家七兄弟說,大東家要不出去給他們賠禮道歉,過會兒他們就要砸了何大東家今日娶親的攤子,還要何大東家拿出三萬兩銀子來賠償他們的名譽損失。”
何金貴聽得有些毛骨悚然,眼裏立刻射出兩道凶光,望著外麵恨聲罵道:“遭天打雷劈的萬茂盛,你也忒陰毒了,我何金貴恨不得一刀宰了你!”孫大掌櫃和吳二掌櫃見何大東家一時氣急,不由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孫大掌櫃急忙勸道:“東家消消氣、消消氣,急什麼,既然出了這事,我們好好商量補救之策。”
何金貴卻有些聽不進去,從椅上起來在地上踱了幾步,“哼”一聲冷笑道:“祁縣高家鏢局來的八位武師,都是武林高手,我就不信他車家七兄弟敢來鬧事!”孫大掌櫃連忙擺手阻止道:“呀呀呀,何大東家,快不敢這樣說了,車家七兄弟都是些不要命的生瓜蛋子,怎麼不敢?再者,雙方一旦鬧起來,這大喜日子,不管誰勝誰負,對何家名譽上都不好聽,依我看,還是要寬大為懷,以息事寧人為好。”
何金貴頭上火氣直冒,依然聽不進去孫大掌櫃的好言相勸,走過去望著窗外切齒道:“不,萬茂盛簡直欺人太甚,我何金貴咽不下這口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倆趕快去準備一下,有祁縣高家鏢局請來的八位武林高手,再把宅府上下能操動家夥的人都給我召集起來聽候著,看他車家七兄弟能吃幾碗幹飯!”
孫大掌櫃和吳二掌櫃聞言俱很吃驚,二人對視一眼,便趕緊一麵勸慰一麵上前將何大東家拉回來摁在了椅子上,孫大掌櫃從袍袖中拿出巾帕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道:“何東家一向是有內涵的人,怎麼說火就火成這樣?今日何大東家您可是唱主角的,千萬動怒不得,先坐下冷靜一下,再商量如何應對。吳二掌櫃快給何大東家泡杯茶去!”吳二掌櫃應了一聲,趕緊泡了一杯熱茶端來放在何金貴麵前。
此時的何金貴哪有心思喝茶,連看也不看一眼,依然怒氣衝衝,兩眼噴火。稍緩了一口氣,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喜事上管司儀的一位先生便滿臉喜色地走了進來,一看三人神色都不好,臉上一愣,欠著身輕聲說道:“何大東家,孫大掌櫃,吉時已到,準備準備吧!”
孫大掌櫃聞聽,不看那司儀口中“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那位管司儀的先生剛轉身退去,一個夥計就氣急敗壞地小跑進來,站在三人麵前急慌慌地道:“大東家、掌櫃們,你們快出去看吧,西關車家七兄弟在大門外大喊大叫,要何大東家快出去答複他們。夥計們也不知要何大東家出去答複他們什麼,誰也搭不上話,車家七兄弟後麵還站著二十多張生麵孔,手裏都拿刀執杖,殺氣騰騰。這些人一看就是習武之人,聽說是從外地叫來的一夥武把子。那車家老二車幹手裏握著三截鞭揚言說,如果何大東家過一會兒再不出來答複,他們就要動手砸何家的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