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一盅茶工夫,孫大掌櫃就一臉戚容匆匆走進門來。進來的孫大掌櫃半低著頭,很有分寸地站在那裏對何金貴說道:“何大東家真的把祁縣高家鏢局請來了?這恐怕不大合適吧?我很擔心東家此舉……”何金貴臉上一愕,望著孫大掌櫃慢聲道:“此話怎講?”
孫大掌櫃略一躊躇,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其實魏東家要何大東家在今日娶親之前登門一趟,是要開口向東家借三萬兩銀子的。”何金貴又是一愕,問道:“借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孫大掌櫃見何金貴對此事感到驚訝,平靜地說道:“是這樣的,聽說村裏有一個叫鄭興的,被征到兵站去轉運軍糧犯了通匪搶劫軍糧的死罪,下在大牢命懸一線。魏東家向大東家借三萬兩銀子是要去贖人,也不是惡意。如果東家把祁縣高家鏢局的武把子請去真要弄出事來,兩親家一下鬧翻了臉,這門親日後還走不走?兩親家還何以相見?”何金貴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思忖半晌道:“我何金貴此舉是不得已而為之呀!今日登門娶親,萬一魏家做出絕事來,到時候我們可就連一招也使不出來了!”孫大掌櫃哈哈一笑,道:“我已了解過了,魏東家也是世麵上的人,絕不會因為何大東家未提前親自登門一趟,就做出斷情絕義的事來。再說,他不就是要借三萬兩銀子嘛,何必動這麼大的幹戈,依我看,何東家還是三思而後行,慎重為好。”
何金貴被孫大掌櫃的一番話說得有些心動,卻不肯輸口。他對孫大掌櫃說:“你讓我再仔細斟酌一番。”
二人對望一眼,陷入一陣沉思。孫大掌櫃站在那裏大半晌,見何大東家總不開口,便說何大東家您再好好想想。正欲起身離去,就聽得外麵有人在喊:“孫大掌櫃,你快出來,這裏有要事找你!”
孫大掌櫃連忙疾步走出一看,站在當院等著他的卻是吳二掌櫃。吳二掌櫃神色有些慌張,一見孫大掌櫃出來就將他一把拉到一個僻靜處,一臉驚懼地對孫大掌櫃說:“唉,請來了祁縣高家鏢局的武師,可惹出麻煩事來了!”
孫大掌櫃一愣,望著吳二掌櫃問道:“怎麼,出什麼事了?”吳二掌櫃惴惴不安地望著孫大掌櫃說道:“車家七兄弟尋上門來了,說何大東家請來祁縣高家鏢局,是蔑視他們車家七兄弟,欺到他們頭上來了,要何大東家出來給他車家七兄弟說個明白。否則,將砸了何家今日娶親的攤子。除此之外,還提出一條,要跟祁縣高家鏢局的武師比武過招。他們揚言說如果他們車家七兄弟輸了,他們從此將不辦武館,掛起刀槍關門歇業,安安分分地去耕種祖宗先人留下的幾畝田地。如果祁縣高家鏢局的武師輸了,就要讓他們俯首稱臣,跪在大街上向車家七兄弟磕頭,一步一頭,一直磕到走出永安縣城外。不僅如此,車家七兄弟還揚言要讓何家拿出三萬兩銀子來,賠償他們的名譽損失。”
孫大掌櫃聞言頓時臉色大變,一臉驚懼地望著吳二掌櫃問道:“現在車家七兄弟人在哪裏?”吳二掌櫃回道:“車家隻打發老二車幹遞來話,車幹把話說完就大搖大擺地轉身走了,走出老遠又回頭撂下一句,說再過一會兒何家要不作答複,他們車家七兄弟就不客氣了。”略一停頓,歎道,“唉,今日是何大東家的大喜日子,出了這種事,我不想去驚動大東家,讓他老人家掃興,孫大掌櫃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呀?”
孫大掌櫃眉頭緊鎖,一臉凝重之色,向周圍看了一眼,對吳二掌櫃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到屋裏說去。”便領了吳二掌櫃走進旁邊一個空著的房間裏。
兩人顧不得就座,麵對麵站著,一進房間就臉上慌急地接著商量起來。孫大掌櫃眼睛盯著麵前的吳二掌櫃說道:“雖說是何大東家的大喜日子,可出了這麼大的事,不讓他知道你我擔得起嗎?”吳二掌櫃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孫大掌櫃是有威望之人,由你出麵跟車家七兄弟去調停,背後把事情擺平解決掉,也就省得今日這喜慶日子裏去驚動大東家了……”
孫大掌櫃不待吳二掌櫃把話說完,便一擺手打斷他道:“不不不,我孫德彪可沒長這麼大的腦袋,這麼大的事,實在不敢擔當,還是及早把情況告訴何大東家吧。你想想,由我出麵去調停這事,容易嗎?西關車家七兄弟是誰,閻王爺遇著都怕他三分繞道走呢!車家兄弟開了那麼大的口,你何家不拿出三五千兩銀子來安頓,能輕而易舉地把這事情壓下去?可要往出拿這三五千兩銀子,我孫德彪做得了主,還是你吳二掌櫃作得了主?”吳二掌櫃凝神想了想,望著孫大掌櫃點了點頭,口中輕“哦”一聲說道:“也是道理,那就把情況趕緊告訴何大東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