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來喜立刻精神一振,吃驚地道:“真的?驢日的保順,簡直是瞎貓撞著死耗子了,收留了一個被別人休掉的女人做老婆,還真他媽的玉皇大帝娶親——來天大的喜事了!”
兩人正說著,卻被前麵趕過來一個驢臉長相的監工一眼發現,那驢臉監工臉色一變便直奔過來,揮動手中皮鞭大聲罵道:“你倆想找死不是?都啥時分了,還不快點扛起糧袋趕路!”鄭興和來喜一驚,連忙起來一麵賠不是,一麵趕緊各自去扛糧袋準備動身上路。那驢臉監工一眼瞧見地上還撒落著一小片未收拾淨的穀糧,用皮鞭一指狠聲罵道:“誰幹的好事?奶奶個熊!”來喜被嚇得不敢吭聲,連忙彎腰去背糧袋,那驢臉監工早將皮鞭重重地抽在了他的後腰,痛得來喜嗷嗷直叫。懲一儆百,身邊背負糧袋路過的民夫看著一個個都臉色慘然,行色匆匆,沒有一個敢抬起頭來看一眼。
到了兵站,鄭興跟來喜一前一後掮著糧袋腳步沉重地走進了糧倉。當他倆繳完糧出來剛站在路旁,便突然發現保順掮著沉沉的糧袋夾雜在運糧的人流中走來。來喜驚喜地大喊一聲:“保順!”保順應聲停下腳步,見是鄭興和來喜在打招呼,將肩上沉重的糧袋往上聳了聳,喘著粗氣問道:“你倆等我有什麼事?”不等鄭興開口,來喜就一臉喜色地搶先道:“我倆要告訴你一個喜訊,讓你三天三夜都睡不著覺的一個喜訊!”
“他媽的,停下幹什麼,擋著別人的道,還不趕快往糧倉裏送去!”不等保順開口說話,一個監工就走過來大聲嗬斥。保順見那監工窮凶極惡,手中皮鞭在揮動,退在旁邊兩步,狠狠瞪了那監工一眼,但到底還是不敢再作停留,小聲與鄭興、來喜商定晚上在營地前拐把子樹下相見,便掮著糧袋腳步沉重地向糧倉走去。
天黑後不久,三人果然如約來到營地前路旁那棵拐把子樹下相見,除他三人外,來喜還將好古叔福滿也約了來。老鄉相聚,一切都顯得格外放鬆,鄭興、來喜還未來得及將家中捎來的喜訊告訴保順,福滿卻搶了話頭,一臉吃驚地說道:“各位聽說了沒有,天下要大亂了。今天我在途中聽到從北麵來的一位過客傳消息說,太原留守李淵父子反了,大舉義旗,招兵買馬,領十萬大軍起事兵變,南下進攻關中,直取長安,咱這一帶是必經之地,據說李淵父子勢在必得。那人還說,那個定陽王劉武周也反了,也在大肆招募兵馬起事兵變,據說他已殺死太守王仁恭自稱天子了,攻城略地,已拿下了不少城池,現在正勢不可擋。”
鄭興聞聽麵色凝重起來,尋思半晌道:“照你這麼說,前幾天在東野打的那仗,很可能就是李淵父子南下,跟這裏的駐軍交戰在一起的。這裏是交通要塞,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不管是李淵父子還是劉武周,一旦打起仗來,這裏首先是風口浪尖。”福滿接言道:“不管怎麼說,眼下戰事正在一步步吃緊,聽說兵站又調來兩千駐軍加強防範,我看民夫輪換這事,怕是又泡湯了。”
蹲在一邊的來喜聽得臉上一驚,不滿地發牢騷道:“哼,別說增調來兩千駐軍,增調兩萬兵馬來怕什麼,跟我們民夫輪換回家屁相幹?就是增調天王老子來,反正到輪換回家的時候,我來喜是一天都不等!”保順把眼一瞪,罵道:“驢日的來喜,你別叭兒狗吃天,娶了個叫花女媳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怎麼,當初從家裏動身時,你還講漂亮話,冠冕堂皇的,說什麼到兵站背糧運草支前是為國效力,要盡你的一份微薄力量,現在體力吃不消了,加上又想你老婆三妮子,倒講出這種話來了?”一聽此言,一臉不快的來喜倏地站了起來,朝保順罵道:“別放驢屁,難道你保順把懷有身孕的老婆撂在家中能不擔心?我來喜現在就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一心想回家!”保順拿銅鈴般的眼睛瞪著來喜,口中振振有詞道:“那話可是當初你說的,我可不沒給你添油加醋、誇大其詞,你別不承認。你要是不承認,那我現在問你,你是不是大隋子民?國難當頭,忠效朝廷,為國家出力流汗,你來喜有沒有一份責任?我保順可不像你在這緊要關頭成了孬種,為國家效力,就是累死在這裏,也心甘情願,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