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2 / 3)

“娘,這……娘在我爹的遺像前已做了祭奠,不也一樣嗎?”鄭興有些猶豫,輕輕一笑望著母親道。

“不,興兒,娘是娘,你是你,這是娘的心願,你一定得去,要不娘這心裏不好受。你爹當年跟趙老爺子打那場官司時,你還沒來到這個世上,那是一場昧心官司,輸了那場官司,我跟你爹都氣得要死。你爹三天都沒吃一口飯,差些尋了短見,娘也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這幾日,娘一想起當年你爹輸掉那場官司的事,就氣得飯吃不下,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鄭媽說著,兩行淚水已順著臉頰默默淌了下來。

鄭興見母親為這事如此傷心,要讓自己拿著這兩個金元寶到父親的墳頭去祭奠,一麵將母親攙扶起來,一麵安慰道:“娘,您別發急,兒子一定拿著這兩個金元寶到我爹的墳頭去祭奠,絕不違抗娘的意願!”頓了頓,又給母親寬心道,“娘,兒子告訴您一個好消息,黑子很快就會回來了!”

“黑子很快就會回來了?好,好呀!”鄭媽聽得一下怔住,抬臉望著鄭興驚喜道。

“今日村裏人抬著趙爺的棺屍到縣衙去鬧,兒子進去跟他們談判,提出要縣衙懲罰打人凶手向趙家人賠禮道歉,並補償趙家一百兩銀子,不再追究黑子打了人的事。在強大的聲威麵前,縣太爺不得不答應提出的要求和條件,最終做出讓步,並懲罰打人凶手吳二三年內不得提升。”鄭媽聽得皺眉道:“一百兩銀子?難道老爺子一條性命隻值一百兩銀子嗎?”

鄭興聽母親如此說,如夢方醒,陷入一陣沉思,才意識到自己並未討得什麼公道。他不由聯想到自己被他們狠狠敲得一筆竹杠,竟將父親心愛的耕牛賣掉,並將前塬那兩坰地也抵給了好心的魏叔這事。如今,除這三間破屋之外,自己已是一貧如洗,而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能向何處去訴說呢?即使是天大的屈辱和痛苦,也隻能在自己心中扛著。想到此,鄭興無奈地歎一聲,對母親道:“趙爺一條性命賠了一百兩銀子,雖跟白丟了差不多,可總算爭回了一口氣;兒子想到我爹的死和白白被人敲了一筆竹杠這事,心中如刀割一般難受……”

“興兒,千萬別往這方麵想,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要記住娘的話,吃虧人常在世的。”鄭媽說過這話,便默然回到屋裏,就又小心翼翼地將那兩個金元寶用半條破衣袖裹著藏在櫃後麵一個瓷壇裏麵。鄭興見滿臉憔悴重病在身的母親仍是那麼慈悲為懷,心中陡然升起一種對母親的體貼之情,當即便要拿著這兩個金元寶到爹的墳頭去祭奠,以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鄭媽看著很是心疼地說:“你先歇著吧,從縣衙剛回來身體很累,抽空再去也不遲。”鄭興說自己不累,這會兒就去。他扭頭發現鍋台上他煎好的湯藥原封未動,驚詫道:“娘,兒子給您煎好的湯藥,娘怎麼沒有服用?”

鄭媽聲音低沉地說:“興兒,娘早就說了,娘這病是頑症,不好治,咱家日子又這樣緊巴,你就別再白花銀錢了。再說,周大夫開出的第二個療程,裏麵有幾味草藥要自己進山去采集,娘打心裏不想讓兒子獨自鑽進那深山老林裏去采集,因此,倒不如把藥停了的好。”

鄭興聞言,頓時著了慌,一臉急氣埋怨道:“娘,您老人家為何如此執拗?周大夫對治好娘的病蠻有把握,他用的是祖傳秘方,說娘這病是可以看好的,您為什麼要放棄治療?至於日子緊不緊的事,哪用得著娘操心,兒子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為娘把病治好!娘,周大夫開出的這個療程還有兩服藥沒有服下,待娘在這兩天內將這兩服藥服用完,第二個療程中所缺的那幾味草藥,兒子也就給娘從大山深林裏采回來了。兒子過會兒拿著這兩個金元寶從我爹墳頭祭完回來,過去叫上保順和賢勝即刻就動身,為娘很快到介山深處采集藥草去。”

見鄭興目光緊盯著她懇求答應,鄭媽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她的神情中充滿了慈愛,用感激的目光久久望著自己的兒子,慢慢抬手拭去臉上掛著的淚水。

鄭興鬆了口氣,過去拿起放在鍋頭的藥鍋到廚間去燒火熱藥,一會兒工夫,湯藥就熱好端在母親麵前。但此時的鄭媽卻又改變了態度,還是堅持要放棄治療,說自己的病醫了幾十年都未醫好,再醫下去不僅徒勞無功,反而會拖累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