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2 / 3)

陳夢章聞言一凜,凝神沉思半晌道:“所以,對‘兩征’的事絕不敢掉以輕心。日虛,你打聽到了沒有,別的縣對這‘兩征’的事如何辦?”杜日虛猶豫了一下,望著陳夢章一本正經地答道:“在下前幾天已向周邊縣打聽過了,征調勞丁赴津地挖河服苦役的差事,各縣大都不成問題,他們說隻要出苦力的事老百姓就不計較,老百姓有的是苦力,派誰誰都去。隻是,補征的稅銀不好往起征收,各地老百姓都豁出去了,要銀子沒有,要命有一條,根本征收不起來。”

陳夢章朝前方道上望過去一眼,沉思半晌道:“你我都是吃皇糧的,朝廷那兒交不了差,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能征起得征,征不起也得征。日虛你說,眼下督察‘兩征’的朝廷大員已下來,火燒眉毛,這事到底該怎麼辦才好?”見陳夢章就此事問計於自己,杜日虛莊肅起來,眼睛看著陳夢章答道:“縣太爺,在下已想過此事,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不過,在下已打聽過了周邊各縣,各縣怎麼辦,我們也效仿他們怎麼辦為好。”

陳夢章眼神裏閃出一線希望,問道:“那周邊各縣是怎麼辦的?日虛你快說說!”杜日虛鎮定自若,從容說道:“朝廷的詔令,恐怕沒有一個人敢去違抗,可是各地也跟我們一樣,派官差下去一次次征集,總也征不起來。據在下所知,征不起來各地也都沒什麼好辦法,隻好向督察的朝廷大員如實稟報,而其中的奧妙是,舍得在這些督察大員身上做文章。”

陳夢章眼睛盯著杜日虛問道:“這文章怎麼做?”

“怎麼做?”杜日虛嘴角笑了一下道,“縣太爺倒顯起外行來了,誰家的貓犬怕聞腥?還不是好好巴結派下的朝廷大員,淨挑好聽的往上遞,盡心竭力招待照應得舒服,酒色財,投其所好。隻要將白花花的銀子送上,讓其稱心如意,上峰還不是竭盡其能替你開脫,至少不會摘掉你頭上的烏紗帽!”

一聽這話,陳夢章的神色變得異常凝重起來,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說道:“唉,銀子,銀子,除了銀子還是銀子。這縣衙門裏,一年光對上孝敬的銀子也支應不起,遇誰不覺得頭大?”說完這句,他用手遮著額頭上方朝前麵道上望了一陣,卻依然不見許大人的車馬出現,回頭對杜日虛道:“說馬上就到,還不知猴年馬月才到呢!日虛,要不這樣吧,‘兩征’的事迫在眉睫,這裏有我一人扛著支應,你現在就動身,趕緊下去抓‘兩征’的事吧,事不宜遲。要不朝廷督察‘兩征’的大員一到,還真不好應對。”

杜日虛點著頭趕緊道:“在下遵命,我這就帶吳二下去!”抬腳走出兩步,卻突然停下步回身望向陳夢章問道,“縣太爺還有什麼吩咐?”陳夢章略一尋思,沉聲道:“沒什麼吩咐,你快走吧。記著,你跟吳二下去可千萬別再捅婁子,當今亂世之時,那些赤貧的民眾實在得罪不得!”

“縣太爺所言極是,在下記著!在下記著!”杜日虛連連點頭應道。

不料,陳夢章上麵剛剛說了怕得罪人的話,頓了頓,轉念一想就又心有餘悸地改口道:“你說得罪不得,仔細想來,不去得罪,又什麼事也辦不成!唉,身處這不上不下的要命位置,真像老鼠藏在風箱裏,兩頭受氣!”杜日虛見陳夢章話說得模棱兩可,淡淡一笑,語氣平和地回應道:“請縣太爺放心,在下下去會掌握好火候,把事情辦好,絕不會捅出什麼婁子的!”

陳夢章和顏悅色地道:“這就好,這就好!”想了想,突然轉了話題問道,“哎,日虛我問你,上次那個打人凶犯緝拿到了沒有?”

聽陳夢章突然問起此事,杜日虛不禁一怔,連忙道:“這些時日,在下派吳二帶一幫捕快突襲進村行拿緝捕過五次,還蹲守了三個夜晚,都沒見到那凶犯的影子。聽暗中安插的線人遞來消息說,那個叫黑子的凶犯,極有可能出現在雙池集會上,集會那天在下又打發吳二暗中盯梢,結果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杜日虛提起吳二,陳夢章立刻沉下臉來,生氣道:“快別提吳二了!聽說,永安堡的魏老先生跟那個叫鄭興的,集會上賣掉牛羊回來途經南嶺黑賊山時,身帶銀子險些被劫。現在外麵吵得沸沸揚揚,都說是吳二重金雇了一夥劫匪幹的,給我們堂堂的縣衙臉上抹黑,這事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