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2 / 3)

黑子聽得一愣,目光緊緊盯著婷婷問道:“怎麼做不成了?”

婷婷目光憂鬱,說:“剛才縣衙來了官差在我家,他們交談我順耳聽得,似乎在說赴津地征調勞丁的事。我看著我奶哥本根手裏拿著一份征調勞丁名單,上麵有你的名字。”

“有我的名字?”黑子聞聽有些吃驚,兩眼發直呆在那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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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先生帶著七分醉意從鄭家出來匆匆回到家中,進門一見杜日虛,便客氣地道:“讓杜大人久等了,實在對不起。”看著桌上的茶杯,目光望向魏媽喊道,“婷婷她娘,快給杜大人續茶。”

魏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應聲連忙過來熱情地將茶水一一續上。

魏老先生緩了口氣,在杜日虛旁邊的一張椅上坐了下來。杜日虛蹺著二郎腿坐在那裏,端起茶杯輕呷一口道:“公差在即,上麵有急令下來,引沁水南達黃河,北到涿郡(今北京),朝廷開啟疏鑿運河的浩大工程。眼下又要征調全國百萬民夫限期赴津地,下達本縣的征額繁重,今奉旨特來攤派征集。”說著,將公文遞了過去。

魏老先生接過公文看,不由一怔,隻見上麵清楚地寫著:凡年齡在十八至六十歲者,均在這次征調之列,十五日內趕赴津地,風雨兼程,不得有誤。尤其令他心頭猛地一震的是上麵說,由於目下國庫銀根吃緊,朝廷又要按戶籍田畝,急令補征賦銀。

隋煬帝征調全國民夫開浚運河,是從西苑引穀、洛二水到黃河,再從板渚(今河南滎陽東北)引黃河入汴水,從大梁(今河南開封)以東引汴水、泗水到淮水入長江,再引沁水南達黃河北到涿郡的一項浩大工程,把四條運河連接起來,貫穿南北,形成一條全長一千八百公裏的大運河,每年都不斷征調全國一百多萬的民夫去服役。在開鑿運河將近六年的時間裏,累死的民夫不計其數,百姓不堪重負,叫苦不迭。

可朝廷命令在即,誰擋得住?

魏老先生看罷公文,麵有難色,沉思片刻道:“杜大人,近幾年來,朝廷征調民夫和征收賦銀,永安堡每次都扛了重頭。眼下,百姓已是生活困頓,不堪重負,叫苦不迭,不少人家連鍋都揭不開了,實在不好攤派呀!國以民為根,民以穀為命,村裏勞丁都被征走,大片田地誰去耕種?杜大人看,這次我們永安堡能否少出些勞丁,補征的賦銀也適度減些?”

杜日虛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沉聲道:“國家之事,焉可顧私!朝廷急旨下來,誰敢違抗?若在限期內征調不起,別說你我交不了差,連縣太爺怕也難向上麵交待。”

魏老先生見自己的求情碰了釘子,唏噓著思忖半晌,退一步又道:“杜大人,這道理我懂,可眼下正值春忙季節,一下抽調那麼多勞丁去服役,怕是在限期內難以辦到,可否延緩幾日?”

杜日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延緩幾日?別說你我,就連縣太爺怕也不敢,這是朝廷的急令,誰敢遲疑半步?”

魏老先生有些火了,他的麵孔陡然變得嚴肅起來,語氣硬朗地說道:“朝廷的急令是不敢耽擱,人們的莊稼種不上也就算了,可要在三天內往起補征追加的賦銀,那可是打死我也收不起來。”

杜日虛聞聽,臉色一下變得獰厲起來,目光刀子般地望向魏老先生,不客氣地說道:“朝廷急征銀子,倒收不起來了?怎麼,聽本根說,村裏一個叫鄭興的大孝子,籌集了不少銀子,不日就要啟程跑口外販牲口去,村人紛紛把銀子往他手裏交,那是哪來的那麼多銀子?”

魏老先生聞言一震,望著杜日虛道:“杜大人,是有此事,可眼下很快就要春耕,村裏沒牲口的人家很多,買不回牲口怎麼下種?這些人家他們想捎一頭牲口回來,誰家的銀子不是四處籌借來的?村民自己兩手空空,哪能拿出銀子來?”

杜日虛聞聽滿臉怒色,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望向魏老先生生氣道:“這成什麼話?跑口外販牲口籌得起銀子,而朝廷急征,反倒籌措不到銀子了!這讓我怎麼向上麵交待?”

見杜日虛發起怒來,魏老先生不禁心頭一凜,連忙道:“杜大人息怒,我魏忠可無意推托,但要在規定的限期內征起,實在是有些難辦……”

杜日虛聽得怒容漸消,輕舒一口氣道:“魏老先生幹了這麼多年社事不是不知,人在官場,有時實在身不由己。朝廷急令下來,十萬火急,別說縣官,連州府官都成熱鍋上的螞蟻了,都在急得團團轉。要不是事關緊急,我杜某怎麼會親自下來催征?”見魏老先生沉默在那裏半天不開口,接著道,“國之大事,惟賞與罰。不是我杜某危言聳聽,這次朝廷下令急征,實在是非常時期,弄不好,不論你我還是縣太爺,那可是腦袋搬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