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3 / 3)

鄭興眼睛不看黑子,淺淺一笑,無奈地說道:“信不過就算了。哎,你剛才說,你家有什麼書來著?”

“有《傷寒論》、《古代民間藥草良方》,你要是想學,就自己過去拿幾卷來。”

“我真不打算去學醫,一來我根本就不喜歡從醫,二來學醫要從小學起,我已不是學醫的年齡了。”

“那你還問我家有什麼醫書幹啥?”

“我是隨便問問的。”

黑子性急,見話不投機,早坐不穩屁股了,起來走至門前,回身依然不屑地對鄭興道:“鄭秀才,多會兒想看自己過去拿,我爹讓我到魏叔家去幫工,從圈裏往出起糞,這幾日從早到晚一直在那裏賣苦力,我可沒閑工夫跟你在這裏溜皮殼兒。”

鄭興冷哼一聲,瞟黑子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哼,我看你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黑子聽得頗感意外,即刻反回身來,拿眼睛盯著鄭興,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鄭興一笑道:“什麼意思,別瞞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到魏叔家幫工起糞,隻是幌子,誰不知道你小子早就戀上了人家女兒婷婷!”

黑子被鄭興一句話點到了心窩子上,臉上一怔露出了笑意,他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幹脆就又回身坐了下來,問道:“哎,你把話說清楚,這話是誰說的?”

鄭興緊緊盯住黑子的臉,有些神秘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別以為你瞞著我就瞞了一切,告訴你吧,我早就聽說了!”

黑子聞聽一愣,更著急了,追問道:“哎,到底是聽誰說的?”

鄭興不假思索道:“來喜。明白了吧?”

黑子聽得一怔,不由暗自罵了句“驢日的來喜”。心想,這個屁大王,啥事都別讓他看在眼裏。那天黃昏時分,他在魏叔家磨坊後棗樹下是跟婷婷站著說了會兒話,當時來喜從旁邊道上背了一小捆柴過來,他能聽見什麼?想到此,黑子神色狡黠地分辯道:“來喜是什麼人,言過其實、誇大其詞、有一顆能滾一坡的人,他的話你也信?”

鄭興不看黑子,拿眼睛溜著外麵,說道:“我信得過來喜,來喜可是從不說假話的!”

黑子無言以對,無奈地搖了搖頭,沉吟片刻,便低頭一聲不吭出門去了。

鄭興望著黑子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嘿,趙黑子,長了一張花花嘴,死不認賬。魂都讓婷婷給勾住了,哪裏還有興致跟兄弟們去跑口外!”

話音未落,鄭媽就推門進來。鄭興見母親進來,習慣性地喊了聲“娘”放下書卷。進來的鄭媽滿臉憂色,看著兒子顫聲道:“興兒,咱家的黃牛怎麼今日病得更嚴重了?你快想些辦法吧,看醫書上有沒有一個合適的特效秘方?”

鄭興聞言著急道:“娘,兒子隻是平時胡亂看些醫書,根本不懂得看病。再說,這是看人的醫書,上麵怎麼會有治牛病的特效秘方?”說著,一麵起身往牛屋走,一麵道,“娘,黃牛的病情昨夜已好轉,又吃又喝,怎麼今日又會突然加重呢?”

“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鄭媽皺眉道。

黃牛不吃不喝已兩天了,無精打采地臥在圈裏一動不動,任憑你軟硬兼施它都無動於衷,仿佛經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桃子大的眼睛裏,不住滾落著豆大的淚珠。頭天,黃牛還能被牽頭揪尾地扶將起來走動,鄭老就牽著它走了一個多時辰,到十裏以外的船頭村找周孝正大夫去瞧病。周孝正大夫是一位人獸兩醫的名醫,他用雙手扒開牛的上下顎瞧時,卻見牛舌上積了一層厚厚的舌苔;又翻開黃牛渾濁的雙眼瞧了瞧,還將手掌放在牛的肚子和兩肋移動著,用碩大的指頭在上麵敲了半天,然後對鄭老說道:“此乃陽氣在中過盛,陰氣在外過小,陰陽失去均衡,有欠調和所致。如能剛柔相濟,陰陽協和,則可居中而正,否極泰來,上下順也。”說過牛的病症,便隨手開出一劑藥方,從自家藥鋪將藥抓齊,入石槽碾成碎末,當即上火熬成湯藥涼溫,兩人一個抱著牛頭,一個用牛角勺往嘴裏灌。黃牛灌下湯藥不大工夫,就響亮地打了一個噴嚏,病情立刻有了明顯好轉。

誰知今早起來,黃牛的病情又會突然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