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3 / 3)

回到家中,鄭媽一見依然昏迷不醒的鄭老被兒子背著回來,登時被嚇得癱軟在那裏,連話都不會說了。霎時間,不少村人也都聞訊趕來,一雙雙眼睛焦急地看著麵如土色躺在炕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鄭老,卻都一籌莫展。

正在這時,唐老先生和女兒紫薇也一臉焦急地趕了過來。唐老先生進門後,見躺在炕上的鄭老仍是人事不省,施救的人心急如焚,一頭一頭在冒汗。他慌忙走上前去,給鄭老瞧了瞧脈,而後舒出一口氣說道:“別急別急,脈搏還好,暈厥病人往往都是這樣。把病人的頭仰起一些,讓他緩歇一陣,蓋上兩床棉被捂一陣汗,同時掐住人中,喂些鹽水下去,一會兒就會慢慢醒過來的。”

大家按唐老先生所說,給老人身上蓋了兩床棉被,鄭興將紫薇端來放了鹽的熱水,給父親一匙一匙慢慢喂了下去。果然不一會兒工夫,鄭老就微微睜開了雙眼。看著麵部已鬆弛下來轉醒過來的鄭老,屋裏的緊張空氣立刻緩和了下來,眾人不約而同地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隔壁的德隆老漢口中大聲嚷著“怎麼老哥這暈病又犯了呢?”和他的老伴王媽急匆匆地走進門來,見眾人正給扶坐著的老人捶背撫胸喂水,德隆老漢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說道:“醒過來了嘛,剛才在外麵見到挑著擔柴進來的來喜,才知道老哥暈病又犯這事。”王媽滿臉憂色望著鄭老道:“兄弟這暈病己有兩年沒犯,咋又複發了?”

“唉,這暈厥病不好防,人隻要疲勞過度,急火著風,說犯就犯了。”旁邊的人這樣說道。鄭老雖已醒了過來,但並未作答,坐在那裏依然目光遲疑,一臉呆相。

“多虧被人發現得及時,要在遠道,或深山老林昏厥過去,事可就大了!”

“鄭叔,年紀不饒人了,可不是上山打柴的時候了!”

“以後可不能再上山打柴了,兒子都這麼大了!”

“就是嘛,有誰家這樣,兒子都這麼大了,老人還要上山去打柴。唉,真是的!”

“鄭叔,吃一塹,長一智,今後可不能再執拗了!”

……

聽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如此這般議論,鄭興覺得很不是滋味,心中如同刀割般難受。他聽得出來,眾人七嘴八舌的這些話,分明是對自己這個不孝子的嚴正譴責,他覺得眾人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條條高高舉起的皮鞭,在無情地抽打著自己!

“爹,這會兒心口好受些了吧?”鄭興邊給父親喂水邊問道。

清醒過來的鄭老仍然沒有作答,隻見老人一臉驚疑,目光呆滯,望著屋裏的一切有些莫名其妙,大半晌,才迷迷糊糊、如夢方醒地說道:“哦,我怎麼在家裏呢?我剛才是暈過去了嗎?”

“爹,您剛才挑柴回來暈倒在了孝河灣道上,剛清醒過來!爹,您再喝些水,看,嘴唇都幹裂了。爹,從今以後,再不能讓您老人家上山打柴了!”鄭興邊給父親喂水,邊滿眼含淚道。

鄭老聽得有些不服,立刻接了話,聲音遲緩地說道:“你說甚?歇兩天爹這身子就過來了,爹還能去。爹這幾年身子骨恢複得還算硬朗,可也奇怪,今天怎麼又會暈倒在半道上呢……”他雖很是自信,但又有些遺憾自己的老不中用。

眾人看他那股子強勁,都不敢做聲,隻有坐在炕邊的德隆老漢跟他搭話道:“唉,老哥,別耍你的強勁了!上山打柴是折騰人的苦力活,人到底上年紀了,不服也不行,吃喝又長期跟不上,身子骨早就虧了!再加山上風大,肝火攻內,不暈倒才怪呢!”鄭老遲疑地望著德隆老漢,沒有吭聲,不知心中在思考什麼。

紫薇很快便端來熱氣騰騰的一碗粥,眾人見此,連忙讓開,紫薇小心翼翼地端著走到鄭老麵前,道:“鄭伯,這是剛熬出的粥飯,您先喝一碗熱熱身子,我再給您去做碗發汗薑湯麵來,發發汗身體就舒服了。”說著將端來的一碗粥飯遞給鄭興,就又轉身回到廚間去了。紫薇雖與鄭興定了親,像一家人一樣,但她仍然稱鄭老為“鄭伯”。其一是鄭老比她爹唐老先生大兩歲,其二是按當地習俗,不過門不改口,依然要按原先叫法稱呼。紫薇從小到大常來鄭家,尤其是正式定親後,跑得更為頻繁。因此,她對鄭家了如指掌,就連平時米米麵麵存放在哪個瓦甕盆罐,她都一清二楚。今兒個鄭媽被鄭老的暈病嚇得懵懵懂懂亂了陣腳,她就主動替鄭媽去燒火做飯,裏裏外外忙活一切了。隻一會兒工夫,她就將燒好的粥端來又為老人做發汗薑湯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