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防禦夾道的內牆時,餘三光率先攀上牆頭,他朝夾道裏望了望,發現夾道依舊昏暗而冷清。現在看來,這次行動未被宮裏的人發覺,成功已近在眼前,隻要穿過這條夾道便可逃出台城!餘三光長籲了一口氣,他牢牢扒住牆頭,將一根繩索拋給陳伯茂。陳伯茂把繩索係在腰上,靠著餘三光的拉拽,手腳並用奮力爬上了牆頭。牛小四也跟著一躍而上。隨後,餘三光又用繩索,將陳伯茂母子慢慢放到了夾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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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伯茂雙腳落地的一刹那,夾道內突然鑼聲大作,緊接著數十個燈籠、火把同時亮了起來,將狹窄的夾道照得如同白晝。與此同時,兩邊喊殺聲頓起,許多手持利刃的壯漢惡狼般向陳伯茂撲來。餘三光知道中了埋伏,他大吼一聲躍下牆頭,右手抖開軟劍護住陳伯茂母子,左手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朝地上摔去。隨著“啪”一聲脆響,一股白煙從破碎的瓷瓶中冒了出來……然而,兩邊的壯漢非但沒被熏倒,反而朝餘三光發起了進攻。站在牆頭的牛小四以為一股蒙汗煙威力不足,便又朝下麵扔了一隻瓷瓶。可是,第二股蒙汗煙也沒起到任何作用。餘、牛二人大感意外,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那些壯漢頭上竟然也戴著厚厚的過濾麵具!
此時,已有一根狼牙棒和兩把砍刀攜著勁風,從上、中、下三路直逼餘三光的要害。餘三光的軟劍左挑右掃,頃刻便將三件兵刃格開,然後劍鋒長蛇般一圈,隻聽慘呼連連,三名大內高手瞬間兩死一傷。但是,立馬又有四個壯漢從兩邊撲了上來,四把長劍同時指向餘三光的咽喉。餘三光使了一招鐵板橋,上半身倏然仰倒,躲過了淩厲的劍鋒,跟著手中的軟劍挑、刺、砍、掃,又是一陣慘呼,四個壯漢齊刷刷倒了下去。餘三光勇猛的威勢震住了兩邊的大內高手,一時無人敢上前進擊。就在這當兒,急促的銅鑼聲再次響起,一個尖細的公鴨嗓喊道:“快快動手,休要放跑了朝廷欽犯!”
話音未落,四個壯漢又風馳電掣般撲向餘三光。餘三光知道今夜有死無生,回頭對正在揮舞軟劍的陳伯茂催促道:“不要管我,趕緊上牆!”自學武以來,這是陳伯茂頭一回麵臨真刀真槍的實戰,也是頭一回親曆血腥的殺人現場,他驚懼交加,一時沒了主意,隻顧拚命舞動手中的軟劍。被餘三光一提醒,他才想起慕容無恙事先的布署,於是急切地朝牆頭望去。按計劃,郭鬆應該潛伏在夾道外圍的牆上,用繩索接應陳伯茂,但此時牆頭空蕩蕩的,不見郭鬆的人影。這時餘三光左躥右跳,又跟敵人交上了手,兵刃的搏擊聲、慘呼聲,伴著鮮血的崩濺,場麵極其慘烈。陳伯茂衝牆頭大聲喊道:“郭鬆!郭鬆!你在哪裏?!快放繩索下來!”喊了好久無人回應。陳伯茂急得團團轉,以他的功夫,在沒有繩索接應的情況下,背著母親無論如何也爬不上高高的宮牆。
這當口,就聽那尖細的公鴨嗓又喊道:“都退下去!”
正在圍攻餘三光的大內高手們頓時住了手,紛紛退向兩旁。緊接著,人影一晃,一個身材魁梧的蒙麵漢躍到了餘三光跟前,此人赤手空拳,穿著禦林統領的服裝。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一瞥之下,餘三光就看出這統領身手不凡,於是他手腕一沉,集中功力抖開軟劍,一招蛟龍擺尾橫掃對方脖頸。統領側身避開劍鋒,左掌橫切右掌直劈,分別攻向餘三光的麵門和心口……餘三光隻覺兩股強大的勁力朝自己襲來,與此同時,他聞到了一陣詭異的幽香,定睛看時,隻見統領的雙掌已變得紫黑,幽香正是自那掌心源源不斷地發出。餘三光悚然心驚,失聲叫道:“五毒掌!”
說時遲那時快,統領的雙掌已分別到了餘三光的鼻尖和心口。大駭之下,餘三光一個旱地拔蔥縱身躍起,兩丈長的軟劍則化作十餘道寒光閃閃的圓弧,旋轉著卷向統領……餘三光不愧為當今武林頂尖的高手,這一躥一卷在電光火石間完成,非但避開了對方的殺招,而且反戈一擊。不料統領的應對更加高明,他跟著斜掠而起,躥到餘三光背後,向他雙掌連拍……餘三光的身子離地尚有丈許,無法閃避亦無法逃遁,情急之下他傾盡全力,將軟劍自跨下甩向統領,這一招是拚命之舉,意在同歸於盡。統領聽見背後風聲颯然,當即加大上衝的力道,躲過了劍鋒。
餘三光落地時,統領紫黑的雙掌也跟著到了,倆人你來我往,又鼾鬥起來。剛才跟二十餘名大內高手惡戰,餘三光已耗去五、六成精力,此時遭遇更強大的勁敵,而且對方使的竟然是令江湖豪傑聞風喪膽的五毒掌,這讓餘三光難以招架。幾十回合後,他汗出如漿,動作和反應明顯遲緩下來,而統領卻越戰越勇。堪堪又接了十來招,餘三光右肩“砰”地中了一掌,他身子晃了晃,雖勉強站住,臉色卻變得死一樣白。統領怪笑一聲,雙掌再次攻向餘三光胸口。餘三光奮起全力,想揮劍作最後一搏,可胳膊剛舉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下。這當兒,又聽“砰砰”兩聲,餘三光當胸連中兩掌,他口中鮮血狂噴,手中的軟劍“鏘”一聲掉到了地上,身子也跟著仰天跌倒。與此同時,眾人發現,餘三光的臉和雙手已由白變青,由青變紫……
陳伯茂見餘三光跌倒,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想將他扶起,但還沒奔到近前,兩柄長劍已左右交叉將他攔住。接著身後也有兩名壯漢迅速襲來。敵人前後夾擊,陳伯茂隻得抖開自己手中的軟劍,與他們竭力廝殺。
這時又聽那尖細的公鴨嗓喊道:“不得傷他性命,一定要活捉!”
於是,四個大內高手的劍鋒避開陳伯茂的要害部位,隻刺向他的大腿、胳膊等處。以陳伯茂現在的武功,跟這四名大內高手戰上百餘回合不在話下,然而他左手托著背後的母親,再加上眼見師公斃命心亂如麻,十成功力隻能使出三、四成,不到一盞茶時間他已氣喘如牛無力招架。這時,周若蘭衝兒子說道:“茂兒,快把我放下,你趕緊逃走!”陳伯茂咬牙道:“孩兒絕不逃走!要跟母後死在一起!”聽了這話,周若蘭忽地放開摟住兒子脖頸的雙手,“咚”一聲摔到了地上,沒等陳伯茂轉身攙扶,她一咕嚕滾到一把長劍旁,操起長劍插入了自己的胸膛……等陳伯茂發瘋般撲到周若蘭身旁,她已氣絕,隻是一雙瞪圓的眼睛,仍戀戀不舍地望住兒子。陳伯茂肝腸寸斷,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母後!”登時昏了過去。兩個禦林軍士兵見狀,立刻上前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