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第12章(1 / 3)

都說後現代城是北京最大的二奶城,小三如雲,妖精成群,一眼望去,妖風陣陣,妖氣彌漫,果然一妖界聖地。據說這個樓盤的成功,就在於開發商把天下的小妖精琢磨得裏外通透——經濟實力、文化素質、時尚品味、生活規律、居住形態,小妖精的幾大基本要素,被精明的房地產商悉數拿下,幾乎一絲不掛了。主打產品就是49平小戶型,住著合適,買者合適,既適合小妖精自己掏錢,也適合男人們為之慷慨解囊,男女都合適,上下都和諧,所以房子供不應求,房價一路攀升,現在連二手房都炙手可熱,朝向好的根本沒有房源了。我怎麼會住在這裏呢,說起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對水泥森林中的水泥棺材一向沒有興趣,我相信以後也不會知道自己住在哪裏,鬼使神差,現在住後現代,風景這邊獨好,隻能算三生有幸,冥冥中似有妖精在召喚,一年四季,一天到晚,看妖精來去,晝伏夜出,潮起潮落,充滿詩情畫意。不幸的是,妖伍也住在這裏。

妖伍的出身有點可疑,歌廳一位小姐,據說湖南人,藝名小綿羊,真實性無從查考。丁書商給妖貳出書之後,決心繼續在妖精身上做文章,天天四處燒香,無處不是飯局,每天飯局之後,自然一條龍,歌廳就是第二站。說起來,歌廳也是一個妖怪地方,和飯局就像孿生兄弟,就像綠色通道,走出飯局,就是歌廳,走進歌廳,繼續飯局,沒有飯局就沒有歌廳,沒有歌廳就沒有飯局。比如說,丁書商要請出版社長吃飯,社長向家裏的老婆請假,總是說晚上有飯局,不會說晚上去歌廳。沒有飯局的酒足飯飽,就沒有歌廳的尋歡作樂,沒有飯局的鋪墊,就沒有歌廳的狂歡,飯局是中國男人目前為止晚上外出的最安全借口,也是最能體現中國男人在外有所作為的理由。一個大男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在家或基本在家,大眼瞪小眼,兩看相不厭,何等窩囊,何等淒涼,恐怕時間一長,老婆都會把你趕出去。所以丁書商算老歌廳,我們一起鬼混多年,完全可以寫一部《泛歌廳時代》,在《小妖精時代》《大飯局時代》之後,組成一個時代三部曲,按下不表。

話說那天丁書商和出版社長一幹人,吃完飯跑到北京著名歌廳8號公館,慶祝妖拾柒《北京妖精》的勝利出版。丁書商拿出一摞書,分發幾位媒體朋友,小綿羊一看,身體膩歪上來,嬌滴滴我也要我也要,丁書商冷眼一笑,說你又不看書,你看什麼書啊。小綿羊說我最喜歡看書了,我也高中畢業的耶,我們這裏很多小姐妹都喜歡看書的啊。丁書商一聽,可能那天酒到位了,思維敏捷,忽然冒出靈感,心想北京的歌廳,少說成千上萬,作用不可估量,現在圖書銷售,傳統管道萎縮,何不利用歌廳,作為一種新的發行管道,就像那本奶酪書,就是以中關村的IT公司為樞紐,輻射四麵八方,後來紅遍全中國,是中國圖書發行一個奇跡。丁書商進一步激動,這本書天生歌廳書,內容很適合小姐,簡直歌廳裏的主旋律,小姐也需要精神食糧的,一方麵為小姐靈魂淨化做點小貢獻,一方麵開創圖書銷售新局麵。小姐們都有幫派體係的,東北幫四川幫貴州幫,什麼地方的都有,一個幫派就是一個管道,四通八達就是全中國,老鄉見老鄉,口口相傳,有口皆碑。還有,這幫小姐,每個人背後都有男人,不止三五個老板,三百六十行都有,撒一個嬌,一本書就出手了,一天撒十個嬌,應該沒問題的。相貌好,嘴巴甜,心眼活,想賺錢,小姐簡直天生一幫發行員,一幫超級銷售員啊。丁書商這麼一想,激動非常了,當場給所有小姐,人手一冊《北京妖精》,讓她們重新站好隊列,指指點點說,好書啊好書,愛死恨死的好書,看了不許掉眼淚,看了好就多多宣傳,宣傳好就多多銷售。小姐們一個個都把書捧在胸前,頗有當年紅衛兵捧紅寶書風範,一排看過去,英姿颯爽裏,妖冶無比中,果然平添幾分書香,多了幾分文化姿色。丁書商滿心歡喜,從書包裏拿出一迭人民幣,向每位小姐發了三百塊,自作主張把小費加了一百,說這就算你們看書的閱讀費,也算你們發書的進場費,今後好好幹,發書都有提存,這是賺錢的好門路,銀子大大地啊。丁書商用心良苦,各路財神都要燒香的,既給了小姐們甜頭,又順便把在座朋友們的小費發掉了。接下來的垃圾時間,丁書商偶爾和社長碰碰杯,基本沒心思唱歌了,專門和小綿羊竊竊私語,好像小綿羊已然是個經理人,需要正式討論發行事宜了,好像連折扣提存都一一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