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賢下士(2 / 3)

“哈哈哈……”李世民突然開懷大笑,“先生高風亮節,謀略過人,世民傾慕日久,思之若渴。舊太子歿了,可我這新太子還在。建成有眼未識和氏璧,不聽先生之言,我李世民卻願與先生終生廝守,日夜聆聽綸音。”

話剛說完,房玄齡、杜如晦以及程知節、秦叔寶、李勣等這些魏征在瓦崗軍中的舊友,一塊兒從內室中轉了出來,笑哈哈地將魏征圍住,邀他就座。

李勣說:“魏兄,當今太子思賢若渴,對您更是心儀有年。隻因您是故太子的人,不肯挖他牆腳。今日大勢已定,願魏兄捐棄前嫌,與我等共同輔佐新太子。”

李世民也忙欠身說:“適才失禮之處,還望先生見諒。”

魏征也笑了:“這麼說,剛才太子殿下的一番風暴雷霆,是要給在下一個下馬威了?”

眾人一齊大笑。

秦王命下人們為各位獻茶,大家一邊啜飲,一邊敘談。

過了一會兒,李世民又問魏征:“當此變亂初定、人心不穩之際,何為急務?”

魏征說:“自然是安定政局,平息動亂。我知道,殿下已注重此事,朝廷也頒布了大赦令。但僅有這點措施,並不足以穩定全國局勢,在許多地方,朝廷的大赦令形同一紙空文。”

李世民吃了一驚,忙問道:“何以如此說?”

“故太子的勢力散布於國內各地,對朝廷的寬赦不敢輕易相信,猶自不安。更何況,許多地方官員,正在爭相抓捕故太子餘黨,或殺或押,以邀功請賞。朝廷雖有好經,下麵的世賊祿蠹們卻把它念歪了,如之奈何?”

“有這等事?”

“魏征雖足不出戶,但這類事卻早已紛紛傳來。殿下身居高位,自然不得而知。”

“以先生之見,當如何處之?”

“殿下應派出使者分赴各地,嚴格履行朝廷大赦令,有敢忤逆者,嚴懲不貸,以示誠意。仁至義盡之後,如仍有反叛者,則堅決鎮壓。那時,殿下將有理有節,無愧於天下。”

“好,就依先生所言,先生在山東一帶頗有威望,就請您任山東宣慰使,可便宜行事。不知先生能否答應,前往辛苦一趟?”

“殿下既信得過魏征,魏征情願前往。另外,尚有一事,請殿下裁之。原太子中允王珪及韋挺、杜淹,因楊文幹反叛之事無罪遭貶,此三人皆治世之能臣,望殿下不計前嫌,召回並予重用。”

秦王看看房玄齡,欣慰地笑了:“咱們所見略同。不瞞先生說,我已於昨日派人急馳嶺南,宣召王、杜等人還朝了。”

魏征宣慰山東尚未成行,卻從幽州方麵傳來了廬江王李瑗反叛的消息。李瑗是高祖李淵的堂弟,李世民的堂叔,數年前,高祖任命他為幽州大都督。

李建成在與李世民激烈爭鬥的過程中,不僅在朝廷和京師拉攏朝臣,部署力量,在外地也極力樹立朋黨,廣結外援。李瑗便是他在地方上結交的死黨和奧援之一。

李建成被殺的第二天,李世民便派侯君集前往任副都督。不久,又派通事舍人崔敦禮赴幽州,持皇上手諭召李瑗入朝。李瑗驚慌失措,認為一旦入朝,凶多吉少,李世民肯定要將李建成的所有黨羽斬盡殺絕。

李瑗在憂鬱慌亂之際,隻好向副都督侯君集求教。他認為侯君集是秦王李世民的人,眼下唯有他能救自己。按說,侯君集應該極力勸李瑗入朝,向李世民和朝廷請罪,便可獲得寬赦。然而,他卻不想這麼做。他覺得,自己建功邀賞的機會到了。李瑗一旦起兵,自己就將他誅殺,從內部平息叛亂,對當今的太子,未來的新皇帝,便有擎天保駕之功。弄好了,自可出將入相,甚至會封公封王。

李瑗本來就不敢入朝,又經侯君集動以利害,更加害怕。送走侯君集以後,他又招來心腹謀士兵曹參軍王利涉,密商起兵之事。王利涉也極力鼓動他起兵,但卻認為侯君集為人反複多詐,建議他乘起兵之時將其殺掉,以絕後患。

李瑗終於下了決心,於當天晚上將朝廷使者崔敦禮拘捕,並立即派人馳往涇州,聯係羅藝。定於第二天一早,公開樹起反旗,以號召天下。至於是否殺掉侯君集,等到起兵之後,看情況再定。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才回寢室睡下。侯君集就率人將他殺死,並救下了被關押的崔敦禮,派人護送他回到京師,向太子李世民稟報了幽州平叛的整個過程。而他暗中煽動李瑗反叛的事,自然隻字不提。

幾天後,羅藝在涇州反叛,被他的部下所殺。益州行台兵部尚書韋雲起,與其弟慶儉、慶嗣都是李建成的舊黨,也被行台左仆射竇軌以“謀反”的罪名殺掉,奏報朝廷。

李建成的舊黨謀叛,雖說已是強弩之末,掀不起什麼浪頭,但是,在數日之內,便有這麼多人因“謀叛”被殺,已足以讓李世民感到不安。

這些謀反者究竟是真是假,一時還弄不清楚,但這麼多人人頭落地,卻讓李建成的舊黨們心驚肉跳,人人自危,必然會為未來種下動亂的禍根。看來魏征說得很對,如不快派人下去撫慰,朝廷的大赦令將真的成了一紙空文。

太子李世民再次向全國下達命令:六月四日以前事連東宮及齊王,十七日前事連李瑗者,概不追究,並不得相告言,違者反坐。

接著,李世民讓魏征趕緊起程,宣慰山東。並派房玄齡、杜如晦、宇文士及等,分赴隴西、河南等地,善加撫慰。魏征一行沿途宣諭朝廷大赦令和太子李世民的教命,一路向山東地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