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弟子都尊敬無比?那定然是個大人物了”
這些人討論完,又默默朝著方才離開的那串隊伍看去。
穿著紅白布衣的少年走在輪椅旁,輪椅上的人肩頭披著同色鶴氅,兩人皆是墨發披散,姿容卓絕。
一人微微側頭,一人似是抬首,遠遠地看去,他們身上那點紅似乎就要融到一起,密不可分,光背影都就成一景,令旁人無法有任何插足餘地。
打著琉璃燈的童跟在他們身旁。鮫人膏燃起的紫色火焰幽幽跳躍,焰芯裏散出金色的星塵,從琉璃燈的燈口冒出,彌散空中逐漸湮滅。
一行人所過之處,身後的夜空裏便留了條蜿蜒流淌的星河,給人以他們走著走著,隨時要飛到上,踏月登仙去的錯覺。
修士們看到機門的儀仗,第一反應都是安靜避讓,再行以注目禮,就像凡界帝王出皇城巡遊一樣,排場極大。
以前宗辭從來不會去注意這些紛紛擾擾的圍觀視線。但今不知道為什麼,他走在機門主身旁,隻感覺渾身上下不自在極了,甚至有些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的錯覺。
宗辭想起了一個十分著名的成語“狐假虎威”。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旁少年波動的心緒,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輕輕一點,下一刻,一道毫無痕跡的水波在空中閃過,眨眼間眼前人來人往的街道搖身一變,成了人跡罕至的幽穀。
曾經宗辭也渡劫期巔峰過,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一手悄無聲息的短距離空間轉移,如今臉上並未出現驚訝之意。
隻是如今站在靜謐林間的,隻有他們兩個。
那一隊提著燈的機門童就像是被他們門主遺忘了一般,沒有順帶拉扯過來。
這裏很安靜,直接就跨過了人聲鼎沸的大街。
茂密的樹林在昏暗的傍晚下起伏,螢火蟲在林間飛舞,遠處的空還有幾片紅雲燒剩的痕跡。
“這樣,就會安靜很多了。”
他們正好站在河邊,河麵上映照著空反射下來的光,泛起一圈圈漣漪。
宗辭不知道自己該什麼,隻好回了句“嗯”。
片刻沉默後,冷不丁的,千越兮忽然問道:“你很怕我?”
宗辭:“???”
少年愕然望去。
樹影婆娑下,數道陰影在機門主深邃的麵容上切割,緊抿的薄唇泄露了些許不為人知的心緒。
有那麼一瞬間,宗辭覺得他似乎有些莫名的難過。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他轉瞬扔到了腦後。
怎麼可能,麵前這位可是機門門主,傳中最接近道的存在。現在的宗辭對機門主來,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太衍宗弟子而已,正常人哪會莫名其妙聊個就難過。
難道是機門主在山一個人待了太久,基本鮮少同人交往。如今好不容易入世,走下山門體察民情,又心懷下,關心普通修士對機門的看法,所以才會朝一個煉氣期問出這個話來?
宗辭躊躇片刻,斟酌著開口,“大概也沒有?”
千越兮並無接話的意思,而是靜靜地用神識看著他。
烏發白衣的男子闔著眼坐在輪椅上,就像一具做工精致的傀儡,安靜地等待著少年的下文。
不得已,宗辭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前輩修為高深,又是機門的門主,看上去比較難以讓人接近,而且您心懷下蒼生,和我們這種普通追求長生大道的修士有如雲泥之別”
他挑的都是些恭維話,卻不想麵前男子眉心越擰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