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桑切斯斜靠著椅背坐在一張虎皮長椅上,靜靜注視著他的主帥——多少年了!從未見過他如此狂躁與不安過……這位絕世的名將、戰場上永不失敗的指揮家,不論麵對如何困難的場麵、不測的變數和險惡的戰況,總是囂揚地坐在馬背上,指揮若定,從容不迫地伸出那雙演奏戰場音階的樂師之手,將戰爭導向他所主宰的方向……而今,這個偉大的男人,卻像是一隻經過一番辛苦的追躡後終於將獵物一口咬住,卻突然被到手的獵物逃掉而變得無比憤怒的獵豹。
卡洛斯終於重重地坐在帥椅上,卻突然猛拍了一下桌麵,以充滿不甘、激動、憤慨的聲音說道:“為什麼?!為什麼陛下卻在這個時候發來這樣一封詔書?!隻要再給我多一點點時間——十天……不,隻要一星期!整個南大陸的格局將因本帥的手而徹底改寫……難道這是天意嗎?是天亡吾國嗎?為什麼……僅僅隻是一步之遙……陛下誤我……”
這時,桑切斯才平靜地說道:“對於陛下這份急詔——元帥將作何打算?”
卡洛斯緊咬著蒼白的嘴唇,當鮮血從被咬破的下唇滲出來後才頹然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遵——詔!”
桑切斯把痛惜的目光投向他的主帥——那個頤指蒼穹的挺拔背影,此時卻變得如此孤獨和落寞,不由心中一悲,本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卻隻是長長一聲歎息,冷幽幽地說道:“曆史自有其必然的前進方向,非人力所能逆轉……誠如元帥所言,這就是天意吧……或許說,這是元帥自己選擇的道路……”
說完,默默地欠身退出帳外。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桑切斯離去後,卡洛斯的表情變得無比蕭索與無奈,隻見伸手取過一瓶未開封的烈酒,猛地敲開瓶蓋,凝視著手中的酒瓶自言自語道:“我卡洛斯縱橫一生,卻無一知音,或許隻有你了……還有亞曆山大……亞曆山大大帝,轉動曆史車輪的巨人——你將會帶給聖倫大地怎樣的未來呢……”
然後仰起脖子一飲而盡,突然彎身一陣劇烈的咳嗽——從卡洛斯口中嗆出、灑滿一地的混合液體中有血,也有酒,卻都是一般觸目驚心地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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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時分,晨露沾衣,天色灰蒙。東都東宮。
我一早醒來,坐在窗旁翻閱起一本《東加蒙特地理誌》。這幾天我總感到心緒不寧,晚上睡不安穩,一大早就從惡夢中紮醒過來。
醒來時,隻見薇薇安、琉璃、黛旖絲三女仍在甜睡中,知道這些天來她們實在是太勞累了,便沒叫醒她們,自己爬起來,到偏廳打開窗戶,讓微寒的晨風迎麵吹拂進來,卻見窗外花園景色迷蒙,無甚景致可觀,便隨手拿起吸血鬼伯爵從東都圖書館“偷”出來地理誌,進行難得的晨讀。
古怪的吸血鬼少女德林克。安布羅斯,喜歡讀書,更喜歡偷書。倒不是說她沒錢買書——以她“青色流光”指揮官與帝國伯爵的俸祿,要把整座城的書搬到家裏也並非難事,但她卻偏偏喜歡用偷的,按德林克的說法是“偷書的過程是一種享受,那種偷偷摸摸、擔心被發現的感覺很是刺激,把書偷出來後那份成功的筷感更是美妙得難於言喻!”但德林克的偷技曾經有一段時間實在是拙劣得緊,屢試不爽的原因是因為圖書管理員知道她是帝國重臣,不敢得罪這個可怕的吸血鬼,隻好隻眼開隻眼閉。
後來有一次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帝都圖書館的館長、著名學者惠特曼。戴茲當場逮住了,這位帝國的國學泰鬥倒不管你伯爵還是將軍,一點情麵也不給,不僅要德林克當場作檢討出糗,還讓她在館內做了一個月的義工。此事在帝都炒得沸沸揚揚,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被稱為“吸血鬼伯爵的十大異行”。而德林克則視作平生七大恥辱,把惠特曼暗暗恨上了,發誓要一雪前恥,於是便抓住羅白強逼他傳授自己偷盜之技,之後聽說帝都圖書館連續丟失了數本珍貴的典籍,而吸血鬼伯爵從此卻再也沒有失手過。想到德林克怪異的嗜好,我不禁心裏一樂,然後把目光投到她偷回來的書上。
《東加蒙特地理誌》介紹的是東都一帶地理環境、土質岩貌、植被山形、氣候特征與風土人情等,作者學識淵博、論證精辟、深入淺出,原本枯燥的內容用優美清雅、形象生動的語言娓娓道來,不時加插幽默風趣的比喻,讀來倒也頗有趣味,興味盎然。不由好奇心起,動了想知道作者名字的念頭,於是翻到封麵,隻見上麵寫著:“謝菲爾德著於聖倫曆1898年”。謝菲爾德是近年來聲名雀起的大陸旅行家,據說還是一名年青的女性,所謂文如其人,能夠寫出如此優秀地理誌的作者絕非平庸之輩,我油然興起會一會這名女旅行家的念頭——如果德林克知道我的想法,她一定會不屑地撇嘴譏諷道:“因為她是女的吧?死色狼!”
這時,我順手一翻,卻翻到了“雨岩”一章,心中一動,開始仔細閱讀起來,腦海裏原本模糊的概念逐漸清晰起來……
正當我沉迷於書本之際,一雙手溫潤的玉手輕輕從後麵貼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