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君舉全酒館之力添置被砸壞的設備,緊趕快趕搶進度,勉強趕在中午十二點前完工,客人已經來了四五撥。
好事的熟人問怎麼搞的,卓雅君教大家統一口徑:昨夜幾個酒鬼鬧內亂,殃及小酒館,可是壞事變好事,他們賠付一茬新的桌椅板凳。
司馬相關特意安排場酒,壓驚的意味優先,比捧場的因素更濃。如果沒有昨晚的風波,他可能選在別處喝酒,而且喝得悠哉自在。但是昨夜小酒館被砸,如同砸在他的心窩上。即使已同卓雅君斷絕情人關係,但他仍許諾過當卓雅君的大哥。如今小妹受到傷害,當大哥要有當大哥的派頭,他義無反顧地伸手援助。
本來安排在別處請他的酒場,司馬相關無意提了提小酒館,酒場便追隨他而來,組織者順便多拉來一撥客人。
張二爺的助威酒占據老屋,請來小圈子成員外加張大力。小酒館的雅間十點半以前就已訂滿,後來者搖晃著腦袋走人。下次到小酒館吃喝,記住要提前一天預訂。
司馬相關的那場酒半公半私,組織者也是受人委派當酒托。司馬相關到場露露麵,便能了卻請客人的心願,證明把該請的人請出來了。司馬相關以後在場不在場,對酒場無足輕重,因為酒場上坐著三個特查分局的人。他如果找理由離去,場上人嘴裏不說心裏樂,可以減輕他在時的壓力。
司馬相關屬於酒場明白人,該怎麼喝不該怎麼喝,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酒場上觀察幾圈,便掌握大概齊。今天的場麵比較鬆散,他喝完前三杯酒,又等著場上人敬他一遍酒,便考慮盡快脫身。
從這屋到那屋僅幾步之遙,氣氛卻有天壤之別。張二爺意氣風發地主導酒場的走向,表麵矛頭對準王小吉,兩人端杯便碰,不說酒詞一碰喝兩杯,實際變著法子往張大力身上引領。他的意圖很明確,脅迫張大力就小酒館的事表態。
司馬相關的新加入,進一步強化了主題,逢酒繞向張大力的酒杯。張大力心有成算,暫時埋伏在襠部,打算釣足桌上人的胃口再表態,所以酒場凶猛,並沒有喝到正點。
卓雅君進屋敬酒,提議先與三位女士共同喝一杯。範水水自知身份低微,哪能與魚玄木王青昭平起平坐,便知趣地喝了兩杯。卓雅君貌似服從張二爺的要求,接著分別敬桌上每位男人。卓雅君成心最後敬張大力,把重頭壓軸戲送給自己有求的人,探探刑警副支隊長的口風,看他如何定論被砸事件。
卓雅君細微的心理活動,自然瞞不過張大力的法眼。她剛要講敬酒詞,張大力迎酒而上,搶在前邊發言:“卓老板處危難而不驚,絕對是女中豪傑。我佩服卓老板,這杯酒我敬卓老板。”
話音未落地,白酒已入肚。卓雅君顯得特別被動,隻好在被動中隨張大力喝幹。
卓雅君趕緊搶話:“我敬的酒應該我先說敬,咱們別亂了次序。小酒館危難未解除的敏感時刻,張支隊老兄能出場,雅君深表謝意。剛才那杯酒不算,我得重新敬一杯。”
她率先喝幹特快,張大力追著殿後真爽。張大力說:“幹脆湊三杯,來個天地人全都和,祝福小酒館從此太太平平。”卓雅君說:“謝謝張支隊,三可成道,但願三杯酒能澆出小酒館的正道。”
他倆喝過三杯酒,借助白酒當平台,酒場進入這場酒的實質部分。張大力的關子已經賣足實,應該正式解讀小酒館的風波,順便把麵子送給卓雅君。
張大力掏出手機撥通號碼,故意拉起官調,好讓在座的人聽清楚:“是李所長嗎?噢,是我,張大力。上午老同學交代的事沒啥問題,我和二哥在卓君小酒館吃飯,就是你轄區被砸的那家。二哥答應暫時停止外交行動,你過來喝幾杯吧。”
大概李所長案件壓身拒絕了邀請,張大力加重語氣講話:“我說老同學,此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卓老板可是新運市當下著名的新聞人物,幾家主流媒體和網站都盯著她的言行,暗地競爭新聞資源。如果得罪記者見諸媒體,脫離了單純的亞刑事案件,幾經炒作弄出大動靜,恐怕老同學烏紗帽要換人戴。”
透過張大力的口氣和表情,對方顯然在感激老同學威脅式的提醒。張大力占據著說話主動權,哪裏是交流分明在教訓:“老同學千萬別掉以輕心,要當大事要事辦。這事拖不住捂不住,揭鍋越早越主動。老同學有啥事需要支隊配合,隨時隨地張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也是我朋友的事,等候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