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出生(1 / 2)

我甚至懷疑,父親和母親孕育我的那個暖風拂麵的夜晚也是他們最後一次同房了。——題記

一個人的出生純屬偶然,他或她是一粒精子和一粒卵子的奇妙結合。從概率上分析,這種結合的可能性比起茫茫人海裏兩個人的相遇更小。而在小生命孕育之後,出生地點和日期的選擇也帶有偶然性,尤其對那些喜好移動的年輕夫婦來說更是如此,阿根廷革命者切·格瓦拉就是一個例子。

那是在1928年,切的雙親原先居住在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婚後他們搬到一千兩百公裏以遠的副熱帶地區——密西昂奈斯,在那裏經營一座馬黛茶的種植園。那個地方位於阿根廷最東北的尖角上,與巴拉圭和巴西兩國接壤,離開馬蹄形的伊瓜蘇瀑布近在咫尺,後者是世界上落水口最為寬廣的瀑布。

雖然處身世外桃園,但生兒育女乃人之常情。隨著分娩時間的臨近,小兩口乘船順著巴拉那河南下,準備返回首都,那裏不僅有家人可以幫助照料,醫療條件也比較好。說起巴拉那河,它起初是巴西和巴拉圭的界河,繼而成為阿根廷和巴拉圭的界河,最後變成阿根廷的內河,並注入拉普拉塔河灣,後者又分開了阿根廷和烏拉圭。

始料未及的是,等他們到達潘帕斯草原上的名城羅莎裏奧,切在娘肚子裏便待不住了。由於保暖工作沒有做好,新生兒患上了支氣管肺炎,兩歲時就成了哮喘病人。這造成他多愁善感的氣質(寫詩和短篇小說),也影響了他後來的專業選擇(切上的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醫學院),甚至給他在古巴、非洲和南美洲的革命生涯帶來諸多不便。

新千年的第一個春天,我應邀抵達羅莎裏奧參加拉美詩歌節,本來想順便了解更多有關切降生的細節,卻沒能如願。那座人口一百多萬人口的阿根廷第三大城市並沒有留下任何紀念切的空間,我甚至無法探聽到他降生的醫院,雖說那時候切·格瓦拉的知名度在整個南美大陸無人可以匹敵。(這方麵阿根廷人比較尊重史實,他們不會為了增加城市的知名度或旅遊收入,隨意命名一座建築物。事實上,)從切後來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也更像是屬於遊牧民族,隻是偶然出生在一個定居點上。

而在歐洲的曆史人物中,拿破侖·波拿巴的出生地可能最有意味了。他的父係來自意大利托斯卡納的一個貴族之家,16世紀移居到地中海的科西嘉島。1769年,一度獨霸地中海但已日漸式微的熱那亞人把此島割讓給了法國人。第二年,小波拿巴便降臨人世。雖然他的父親一度參加抵抗組織,可是為了家庭尤其是兒子的教育和未來,不久便臣服於新主子。

作為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拿破侖一生的主要激情是用武力擴張法國的領土,同時建立起持久穩固的行政、司法、財政和高等教育體係,這也是法蘭西民族長盛不衰的基石。毫無疑問,假如那樁有關島嶼的交易推遲若幹年進行的話,整個歐洲乃至世界的曆史有可能重新書寫。

與拿破侖·波拿巴或切·格瓦拉這樣的大人物相比,我個人出生的意義十分渺小,本來不值得一提。但是,每一個小生命的降臨均有其獨特的緣由,我在母親子宮裏的孕育絲毫也不例外,尤其是在文革前夕那悠悠的歲月裏。